“本宫也知道,一日时间两入刑部,总是不好。可是本宫等不及要去,小雅那里……也等不及。”
两个等不及,两个意思,宫祈霖想着,便又把话头放了下去,叮嘱朱总管道,“总归今天明天也没什么不同,我去去就回。倒是府里的事,你多看着一些,别惹出什么麻烦来。”
手掌放在他的肩上,轻轻的握了握,朱总管心下便明,主子这指的是谁。
垂首道,“爷放心,老奴一定要周全妥当的。爷出门在外,一切小心。”
抬了眼,他极是感慨的看着眼前的俊郎少年,曾几何时,他只是他腿边一个呀呀学语的小娃,如今,长得如此的顶天立地,绝代风华。
“既是事情都已查明,那么,就传旨刑部,赦六王无罪,离开吧!不过……封地那边的事,你查得如何?”
宫行烈看罢儿子递上的奏章,虽是下了赦免的旨令,但他的心里,仍旧不怎么放心。
这世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六儿真是立身为正,那今日,也不会有这牢狱之祸。
“父皇放心。六哥淮阴封地那边,儿臣已派人去秘密查过,暴乱之事,子虚乌有,天女之事也纯属荒诞。据儿臣所查,那些所谓天女之说,也只不过一些刁民顺势起哄而为。天女真正身份,其实就是乡下村野里的一个地主之女而女,阴差阳错被六哥所救,远远及不上天女身份。”
面对自己的父皇,宫祈霖将自身所有姿态,放到最为恭敬。
据他所查,事实真相,也便真是如此,如果父皇不信,再派人去就是了,宫祈霖如此想,也是如此认为。
宫行烈顿了顿,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什么都没想。
只是宫祈霖不用抬头也知道,父皇看在他身上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疲累,转得略略温暖,他心下一松,就听父皇道,“霖儿如此能干,父皇也便能放心了。只是眼下,你太子哥哥刚刚遇刺,朕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身体不适。外面的事,霖儿就多多挂心了。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进宫来问朕,朕也希望,自此之后,你们兄弟,真正都能安好,才是大周之福。朕的话,霖儿明白了吗?”
手指按在眉心,真正是身心俱疲的模样,宫祈霖飞快的抬头,眼里闪过心疼,“父皇放心,儿臣一定竭尽全能,为父皇分忧。”
然后,有那么一瞬间,宫祈霖是真的觉得自己真的很心疼父皇,也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是真的想要如自己所言,竭尽一切所能,为父皇分忧。然而,世事造就英雄,世事也不容他退缩。
父皇现在还年轻呢,而他今年也已经二十多岁了,难道父皇一辈子不老,他就一辈子这么等下去么?
一辈子的时间……很长呢。
走出宫门,长吐一口心,片刻又笑。
唇角上扬,眉目都带着欢愉。
“七爷。”
一辆马车嗒嗒赶过来,停在面前,是他的人。
弯腰上了马车,宫祈霖突然道,“一号,本宫似乎,还没有给你赐过名姓,以后,姓彭,名将如何?”
一世为奴,世世为奴,一号早已习惯了自己无名无姓的被人以代号称之,如此突然主子赐下名姓,猛然就傻傻的不知所以。
片刻,身后马车内,又有声音笑着道,“是不喜欢这个名,还是不喜欢这个姓?”
唔!
不,不是喜欢,是幸福来得太快,他一时受不起。
鼻子一酸,他强压着涩意,将脊背挺得笔直,“是!七爷,彭将谢主子赐名!”
驾!
马鞭扬起,隆隆开动。
哪怕纵是心神失守,他也绝不会做出任何失态之事,他不会在这样的关头,这样的地方,去向主子磕头谢恩,他以后要做的,哪怕就是将自己的性命搭上,也要报答主子这一生的恩性。
马车内,宫祈霖微微的笑,一号本性木讷,如今能情绪外露至此,也算是不易。
而此刻府中,七爷不在,朱总管便担起了一切的警惕。
尤其是暂时“住”下了天女的那间房,朱总管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别人不知这女人来历是何,只以为主子当街捡来的一个老女人,但他却是知道,这便是敢以一人之身,大杀四方,又名动天下的淮阴天女!
“她在里面吗?”
凤天至脚踢着衣角过来,声音温和的问。头上的阳光不怎么热,朱总管却觉得这时间,真不太好。
回首看一向虚掩的房门,他上前道,“回凤爷的话,七爷临走时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