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张夹生负气离开西凹村。
这一走,没回头,连夜徒步走了。
走不到村口左转往山梁去了,翻山越岭,转身挥手向汤德作别,这是默契,也是无奈。
汤德放下狙击枪用的夜视仪,点了支烟,丁小倩猫腰过来,说:“你让我找了好久。”
汤德喘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问:“你猜一猜,他这一走,会去哪?”
“我能猜着,他就不用躲了。”
“都是明白人,做的都是糊涂事。”
黑夜里,丁小倩只笑不语,汤德不由呀了一声,问:“你咋就知道他要躲难?”
“是你告诉的我,他去躲难。”
“我?”汤德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丁小倩也是不理他,郁闷,望着夜暗,不知道该想着什么,不一刻喘气有了响动,像是想哭。
女孩的伎俩,汤德哪里会懂,不自律地按了一下藏在身上的那枚烟蒂,安抚道:“过了这一阵我会带你去找他。你啊!”汤德找不到合适恰当的叮嘱,扎付:“你啊,一定要好自为之。”
“朗朗乾坤,我们倒像是古时候的地下党。”
念起福州灰石厂的拘禁,汤德欲言又止,回头看了丁小倩哪有迹象是流泪?汤德有被愚弄的感觉,很不高兴,说:“按年纪,你可以管我叫叔。”
“哦,叔啊?”丁小倩忸怩,“这不您那个,我就那个了,就把难过的事忘了。”
汤德哈哈两声干笑,“没想代沟还挺深,想要见到张夹生,你这样我是很不高兴。”
“生气了?”
“哪有?”
“我就知道你会罩着我。”
这话,汤德倒是很喜欢,没经意把丁小倩当成了小侄女,张夹生要是意会,汤德这是找踹。
枪决被狼屠,那东东的反扑其规模不会小于冷肆,被狼屠为冷肆雪耻,那么谁又来给被狼屠复仇?
事件升级,敌对已然形成,那东东究竟有多大能量?
端木尽燃主张回避不是毫无根据。
驱逐他张夹生大隐于市,杨焚心理失衡,口无遮拦,是发泄。
上了半山,张夹生回过头来,西凹村的灯火像夜空多云的星辰,有些失落地望着即将离去的张夹生,似有泪光在闪烁,山脚的水库更是水波层层像千手的观音在招揽,风动,席卷村落的气息,拂面。
张夹生舌尖顶牙尖,几个弹跳状似丛林飞狐。
有件事还是挺能让人感受欣慰:端木尽燃从幕后上了前台。
相见有望,尽管希望有些自欺欺人,长期以来尽燃想要见他,几乎不需要任何程序,脚尖一点,手臂一扬,空降也不过如此。
现实是尽燃不想见他,甚至回避可能的偶遇,这个张夹生不想深入,跟着随着事态的发展,尽燃再想回避,其理由会显得很牵强甚至是很尴尬。
张夹生的幽怨早已被时空淘尽,张夹生不自觉地放下了心结,此刻,脚下生风连夜赶赴桑山桑园,看望颜渊与素朵,情急心切,体内气血蓬勃,双缸发动机跟随着肺活量起伏提供动力,状似强劲的机器在运行,身体的小周天被调动起来,残存体内的晦气被蒸发,异样的燥热掀起异样的阳刚,恍如风助火势致使胸热几近沸点,阴虚突显,虚的没了根脉,貌似膨胀的管道没了回流,气血涌荡状似滔滔江水泛滥于堤坝,不好!张夹生一把揽到一棵树杆旋回制动,一股胸热不可抑制地破腔而出,秃霸天遗留的旧疾再次成了张夹生泄洪的缺口,随着血压的散失,阳刚沸腾的燥热得到控制,尽管没什么大碍却让张夹生感受到自身能量的虚弱。
这是致命的悲哀——
伤痛不算个事,张夹生心疼,不是心疼是沮丧,为获取女性体阴的支撑,龌龊不齿的行径已经引起杨焚的愤慨。
现在是逃亡,亦或捅了蚂蜂窝不是逃亡是跑开,是战略需要。
胸腔隐痛,张夹生索性坐了下来,衣兜里有两盒烟,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大家伙失望了,总是梦想着与端木尽燃邂逅,相见又能怎样?有种别跑!
有什么嘴脸跪倒颜渊与素朵的坟前?
颜渊——
张夹生由不得胸口一热,随着血液的再次流失,身体,小周天的程序被扰乱,整个身心陷入极度虚脱的状态之中,斗志丧失导致意念紊乱,张夹生无心整理,散漫,像一具被掏空灵魂的躯壳在黑色弥漫的山涧,养生歇息,掂量着蚊虫肆虐的季节,张夹生有心归隐,如此体能,一旦遭遇强硬的对手,结果真就简单了。
战胜屠一狼存在多少侥幸?黄璜早已说过若不她的缘故,冷肆与他张夹生对决,鹿死谁手——
冷肆死了,屠一狼被枪决。
有多少侥幸可以继续?
权衡利弊,张夹生计划暂时告一段落,暂时归隐,北上南京,去清凉山清凉庵拜见素朵的母亲养心灯道姑,至于余米娜揪心的思念也是让他倍感揪心,会有什么收获张夹生不便想象。
赶赴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