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个人剑拔弩张之时,太子浑厚而不混浊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方彝!先退下。”
“是,殿下。”方彝点头应道,抱着依旧熟睡的魏琪站到了一边。
“两位,”白崇生转过头看向谭雅和纪末,“本宫这次找你们来,有两件事。”
“太子殿下请说。”谭雅从容应答道。
“其一,我想见见小琪……”白崇生说着,细长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东西,不像是泪水,倒像是追忆之类的。
纪末有点敏感地察觉到了一点:似乎只要说到魏琪,白崇生的姿态就会放得很低。连“本宫”的自称都已经省了,直接称“我”,这对于一个贵族子弟来说,其实是有些失礼的。
——这货,不会是萝莉控吧?
纪末低着头,在心里恶意揣测着。
“……谢谢你们把小琪带回来。实际上,”太子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续道,“要求你们去把小琪救回来的,不止是蒋家,还有本宫。”
“这是属下等应做的事情。”谭雅施礼道:“而且当时真正出手的,是纪副组长与本组的另外两们成员,并无属下在内。”
“无差。”白崇生淡淡地说道:“至于小琪之所以会这个样子,原因本宫已经知道,本宫会与她解释,尽量安抚,你们不必过于操心。”
“谢太子殿下。”
这一次纪末与谭雅一起行礼:他是不在乎那个现在胳膊还不能动的小丫头,不过老被人用杀了她全家似的目光瞪着,肯定也舒服不到哪里去。
“这都是小事。还有一事,本宫却是需要两位鼎力协助。”白崇生认真地说道。
“太子殿下说得哪里话。”谭雅认真地回答道,“按本朝律例,太子有权利调用藏花、幽草二堂副堂主下的任何力量。”
白崇生眉头微微一皱,摇了摇头:“小雅,本宫是真不希望听到你这么公事公办的说话——不过,唉……”
白崇生叹了一口气,续道:
“有件事,大概你们也听说了,下个月,本宫就要前往亳都……以质子的身份。”
谭雅的脸色忽然变了。
纪末的神情也是一紧:这事他还真没听说。
不过亳都是邻国大昌的国都这事他倒是知道,因为当初春月城所在的地方离宁、昌二国边境实在太近,想不知道都难。
大昌是个强国。强到只要它境内的军队有一点调动的迹象,旁边的栾、宁二国都要先把正在打的仗停下来,先草签个和平协议,等到大昌军队完成调度,各方分析后确定人家没有要打的意图之后,才能撕毁这张协议,继续开片儿。
年前,大宁与大昌结成了盟友。
这听起来像是个喜事,不过,却也难说。
因为大昌与栾国也结盟了。
而且大昌与大宁结盟的条件之一,就是两国互派质子到对方的国都为抵,以备不测。
大昌很大度的提前把他们的质子派来了,听说是是大昌和亲王的世子,而大宁的质子却是太子殿下。
大昌使臣的理由很充分:和亲王世子聪明果敢,乃是大昌皇族年轻一代中的天之骄子,虽然并非皇帝亲生,却深得大昌皇帝的宠爱,而宁国太子……天下皆知其不肖,虽然身份高贵,却也……不过如是。
这言下之意不外是一个:用我们家王爷世子换你家太子,其实是我们吃了亏呢。
这不是奇耻大辱,什么才是?
有句话叫君辱臣死,和约签订之时,就有无数民众提出了抗议,却被朝廷硬生生地压了下去——不过这种抗议大多集中在国中的一些大城市里,像春月城这种在地图上找都找不到的边境野城,是不会听到这种消息的,更不用说当时还在当山村老师的纪末了。
不过,现在不知道也知道了。谭雅极简略地轻声介绍了一遍情况,纪末这才恍然点头。
白崇生毫不介意两个人在一边交头接耳,而是静静地等着他们说完后,这才继续说道:“和亲王的世子月前已经到了京城,一直深居简出,不过今天,他却向本宫送出了一张请柬,邀请本宫在这白凤河中,蒹葭洲上的有涯居小酌……”
“俗话说,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太子殿下可是在担心那位和亲王世子有不轨之心?”纪末看了看面上微现愁云的白崇生,不由接口问道。
白崇生一怔,转脸看了看纪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本宫的确是有些担心,但却还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里再怎么说,也是我大宁腹地,京畿要冲,那和亲王世子就算是万夫莫敌的绝世勇者,又能如何?”
“那太子殿下所虑者,乃是国体?”纪末再问,这一次白崇生的眼神微微一亮,轻轻点了点头。
“正是。”白崇生说道:“据线报所称,这位世子殿下只带了五名随从,已在有涯居等候;他现在是质子身份,自然可以低调相待,而本宫却有一些左右为难。”
纪末暗自点头:只带了五名随从?恐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