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坐在梵音宗大弟子枫玉女身后,穿着一身绿衣,头发遮住了半边脸,长相平平,身材平平,眼神同样平平,只是一直很安静,安静到甚至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但当司徒月婵的手指坚定不移地指向那个方向,并在脸上流露出她特有的佻巧而张扬的微笑时,于是所有人都望向那个很安静的绿衣女人,不会有人注意的人现在被所有人注意着。
随后是一阵哄笑,有人高声笑道,“原来那个凶名赫赫的血刀修罗柳无道,竟然是一个女人,贫道倒是孤陋寡闻了!”
“也对也对,难怪霜凛公子对那些甚嚣尘上的流言不管不顾,原来和司徒二小姐相交莫逆的那个柳知返,是一个女人,要是我的话我也不生气,反倒觉得甚是难得-----”
“够了!”司徒烨城一声大喝,怒火中烧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衣角将案上的酒樽扫倒,美酒淌下流到地上。
“司徒月婵,闹剧到此为止!柳知返今天不会来了!你已经是古霜凛之妻,莫要像以前那般胡闹非为,丢我司徒氏的脸面----”
话音未落,就见枫玉女身后那个安静沉默的绿衣女子站了起来!
从坐下到站起,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但宾客众人和司徒氏,青云剑派两家修士的脸色开却始变化,从先前的哄笑到疑惑再到惊讶,他们惊讶是因为他们看见枫玉女三姐妹的表情很惊讶,惊愕,甚至惊惧。
这绿衣女人是她们带来的,她们为什么这样的表情!难不成这个长着一脸呆相没有丝毫女人柔美和婉约的绿衣女子,真的是罗刹峰柳无道不成?
司徒烨城打翻的那只酒樽淌出的酒水并没有滴落在地,酒水在半空开始凝结成冰,最终成为一截浅绿色的冰棱挂在了桌角。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悄然袭来,好像大海中的风暴终于蓄满了愤怒,在一刹那间爆发开来,而这风暴之眼,便是那个毫不出奇的绿衣女人。
梵音宗尽是女弟子,梵音宗的女修尽皆惊为天人,她们身边居然有一个无论什么都平平的女人,岂不就是这毫不出奇之中最出奇的一点。
就在众人被那股突然袭来的冰寒禁锢住了话语的刹那,玄罗宫虚掩着的大门忽然砰的一声被人推开,门外站着一个苍髯老者,抬起的那只手里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三尺古剑,古剑偏上有一道深刻在剑身之中的血痕!
那老者看了眼绿衣女子,忽然间身如鬼魅,瞬息之间飘入大殿之中,动作迅猛如一道过江白龙,挟着冰冷的大雨和狂风冲进了玄罗宫。
冷风卷着雨浪从门外灌了进来,玄罗宫大门被风吹动来回摇摆,摇曳吱呀作响,就好像此时殿内众人的心情,但却无人上去将它合上。
古苍天一双沧桑的眼睛全都盯在那绿衣女人身上!眼神阴狠,脸色阴沉,死死盯着她沉声说道,“还不显露真面目吗?”
那绿衣女人冷笑了一声,只见她抬起手手指向下抓住了自己的额头,五指一用力竟然抠进了脑门儿的皮肉之中,接着便见她猛然用力往上一撕。
她竟然要将自己的头皮撕下!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眨眼间便撕开了自己的头皮,然后将那张人皮向后掀开,然而下面露出来的并不是让人惊悚恶心的血肉骨头,而是满头黑发。
黑发有半尺来长,长的地方盖住了耳朵,面前遮住双眼,脖子后面的头发缭乱如草,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理过了。
她继续撕开自己身上披着的一层人皮,然后将那层皮扔在了地上,人皮散发出一片暗灰色的光芒,原本的绿衣加上人皮竟然在灰光之中变成一件灰色的纱衣!上面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豪光。
但此时没人去注意这件神异的纱衣,他们的目光都在那个站在他们面前冷的像一截冰一般的男子,那是一个一身黑色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肤色苍白面容枯槁,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他上身穿着紧身短衣,露出一双肌肉棱角分明的胳膊,胳膊上有不少疤痕,下身穿着宽松黑裤,白色绑腿紧紧束着一双结实的小腿,身后拖着到膝盖处的衣摆,上面绣着一条金色的团龙。
这团龙是司徒氏的徽记,出自司徒月婵之意,鹤白翎之手。
他有一双无神呆滞的双眼,然而此时这双眼睛却亮的让人发慌,那双棕色的眸子并不血红,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那目光中如锋芒一般的杀意却让所有人感到针芒在背。
除了这双让人害怕的眼睛之外,他脸上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条从左眼向下一直蔓延到嘴角的一条长长的疤痕,乍眼看去仿佛那只眼睛流出一行永不会干涸的泪水。
除此之外这张脸再没半点儿出奇的地方!
但就是这张既不英俊也不丑,只是有些呆滞的脸,却让许多人刻骨铭心,有些是刻骨铭心的爱,有些则是刻骨铭心的恨!
司徒月婵说道,“你倒是坐得住,看见我被他们羞辱居然还吃得下东西,你是不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该不是趁着我不在早已经和别的女人共效于飞了吧!”
柳知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