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惊凤在崖边徘徊了许久,始终也未见秦慕鸿身影,无奈之下只得沿山道悻悻而返,一路上满心疑虑,甚为不悦。
回到庄内,经前庭穿过回廊,径自往中庭行去,庄中奴仆瞧她心情不佳,也不敢多语,只低声问安便了。
百里惊凤心中想事,全没听得仆众言语,只阔步前行,遇人视而不见,遇话充耳不闻,转眼间便行至鸾凤庭大厅之外。
秋瑚等早已在厅中等候多时,清茶也已用过三五盏,正在这当儿,众人只闻鸾凤庭外步履轻促,由远及近传来,待循声一瞧时,那百里惊凤已然迅至厅口。秋瑚瞧她脸色阴郁,定知其心情极差,当下也不敢多话,只迅速迎了上去,小心搀扶着轻道一声:“夫人,您回来啦。”
说话间,蓝玉和芳草也都跟了上去,她们一个手捧清茶,另一个则手持半湿锦帕,只见芳草将那锦帕微微前递,继而恭声说道:“夫人,请净手。”蓝玉在一旁小心捧着青玉茶碗,温言道:“夫人,请用茶。”
百里惊凤满脑子都在想秦慕鸿的事,此刻她心绪不宁,神情略显低沉与焦躁,对于这些平日里习以为常的侍奉之举也未做任何回应,就只站在当地,凝眉看着秋瑚她们,顷刻间,厉喝一声:“一群小丫头片子,你们懂什么!都别来烦我!”说罢右臂一扬,立将蓝玉手中那青玉茶碗打翻在地,跟着云袖一甩,便欲穿厅而过。
她如此举动,众人皆是一惊,便是黄道玄坐在一侧,也未出半句言语。当下厅中极静,只闻百里惊凤步声轻响,她也不睬其他人等,只自顾自地径往归凤庭行去。眼看便要出厅时,忽听一个声音高喊道:“等一下!”这喊声极亮,百里惊凤尚在走神,听闻之下却被惊了三分,当下回神,转眼瞧去,那呼喊之人不是别个,正是秦慕鸿之子陆星涵。
百里惊凤正在为秦慕鸿之事扰心,眼下又见他儿子,一时情不自禁,脑中又是一阵迷乱,当下站定脚跟,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陆星涵哪知她烦心,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她跟前便直问:“我爹爹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百里惊凤闻言立时一愣,她一路上只兀自烦恼,倒是忘记了陆星涵还在庄内等着秦慕鸿归返,眼下他问及父亲,百里惊凤一时哑口,也不知该如何答他,当下凝眉半晌,寻思顷刻,问道:“你爹平日里可有什么仇家?”陆星涵摇头道:“仇家?没见过什么仇家呀。你快告诉我,我爹去哪里了?”
百里惊凤见他不停追问,也只得无奈一叹,如实相告道:“方才我与你爹在崖顶叙话,正欲下山时……你爹却突然间被两个黑衣人给劫走了……”陆星涵一听就慌了,当下急道:“你骗人!我爹武功好得很,怎么会让人家劫走呢?”
百里惊凤道:“我骗你一个小孩子做什么?你爹确是被人掳劫而去的。”陆星涵双眉一竖,又问道:“那……那你是我爹的师姐,怎不去出手救他?”百里惊凤愁容乍现,微微摇头,说道:“我本已出手了,但终究晚了半步,没能救下你爹来……”
黄道玄此刻似有疑问,主动上前问道:“不知凰仪夫人可识得那二人身手?”百里惊凤听闻此言,耳畔似乎又萦绕起那诡异的乐声来,她皱着眉头,不解道:“那两个黑衣人轻功极佳,以乐器作为兵刃,将内力融入乐音之中,一经奏出,几可摧魂摄魄,幸是我与师弟内功不弱,否则刚才我二人均有性命之忧……所以从身手来看,实难窥出其师承。”
黄道玄拈须半晌,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与百里惊凤皆未听说过,这江湖上有哪门哪派是以乐音之力杀人的。在云涯宫时,黄道玄倒是见过乐青崇将内力与笛音相融,但这套功夫是乐青崇自创出来的,其中还有不少硬伤未加改进,而且效果也仅仅能够暂时抑制对方真气而已,这与今日百里惊凤所言的”摧魂摄魄”之音相比,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一个多月来,陆星涵跟着殷千涣可吃了不少苦头,眼下刚与父亲重逢,只相聚了片刻便又横遭生离,且他一向崇拜秦慕鸿的武功,而今听闻父亲居然给人掳劫而去,心中更不是滋味,当下轻声自语道:“爹……爹……”说话间愁上眉梢,胸口一热,双目之内已然微微泛红,眼看便欲落泪。
百里惊凤立时瞪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一个男孩子,遇到事情就知道哭鼻子,将来长大还怎么做人!”陆星涵一听这话,赶忙眨巴几下眼睛,硬将泪水憋了回去,跟着说道:“谁哭鼻子了?我才没哭!总之我爹是在你这里被人抓走的,你必须得把他找回来才行,可别想赖账!”
百里惊凤也没心情和小孩打嘴皮子仗,她略显烦躁地说道:“我和你爹还有些旧账没算清,别说他不见了,就算是死了,我也要砸碎阎罗殿大门,将他囫囵个儿地带回来!哼!我们大人之间的事儿,你一个黄毛小子,跟着瞎搅和什么!”说毕甩袖背手,转身便欲离开。
谁知还未走出半步,陆星涵便向前一冲,伸手抓住她胳膊,大声说道:“不许走!你答应了去寻我爹,我才放你走!”百里惊凤实在不想与小孩计较,只回身说道:“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你爹我自会去寻的。”岂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