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涵来到庙门之外,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听去,但觉庙舍后方有些许声响,当下脚跟一转,拔足便朝庙后跑去。白衣女子细听之下,虽知晓他暂时离了庙门,但却依旧不敢做声,如僵在墙角一般,动也不动一下。
周青祉此刻方觉气氛有异,便问秦慕鸿道:“秦先生,庙内果真有人?”秦慕鸿微微一点头,低声说道:“庙内所藏,不止数人,想来必是什么江湖帮派之流,咱们还是不要徒生事端,尽早离开为好。”周青祉点头道:“先生说得在理,那便快些喊回令郎吧。”
话正在此,突然只闻得一阵烈马长嘶之声,秦、周二人循声望去,只见陆星涵骑着一匹黑驹,自庙舍之后冲将出来。那黑驹通身如墨洗,皮质若珠璧,腿蹄似鼎足,鬃发赛珍丝,战马之息赫然而出。白衣女子闻得响动,不禁低喝一声:“糟了!”众人当下便小心翼翼地再次窥望,一看之下尽皆大惊,只听辰朔风将声音压得极低,说道:“门主!您的马!”
原来,那黑驹便是白衣女子的坐骑,此马乃高昌国良种,珍骑之中亦属上品。那日他们藏身于庙内,若是将马栓在庙前,他人一瞧便知庙内有人,是以为掩行踪,便将这黑驹栓在庙后,却不想竟被陆星涵发现,还骑了出来。
那黑驹甚是悍勇难羁,知晓背上所乘并非主人,便如发疯一般四踢乱舞,飞跳不止。陆星涵骑在马背之上,双手死死勒住缰绳,一副瘦小身躯被颠得忽高忽低、左摇右摆,有如狂风疾浪之中的一叶小舟,任由风浪侵袭,顷刻便会被怒涛吞噬一般。他一边勒马,一边大声叫道:“爹!这马野得很呀!”秦慕鸿喊道:“快点下来!危险!”
那黑驹又是一阵长嘶,骤然间,前蹄竟冲天扬起,陆星涵顿觉腰间一酸,身子顺势一个大仰,马镫霎然脱脚,倏忽之间便要摔在地上,然而他双手却不松开缰绳,仍旧死死勒住。
那黑驹随即前蹄着地,猛然间,陆星涵又爬回到马背之上,他正在恍惚时,一睁眼,瞧见自己竟未落地,只道是这烈马被自己驯服了,当即一阵狂傲之气冲上心间,握紧拳头,一拳便打在马颈之上,边打边喝道:“你这畜牲,以为我骑你不得?我今日便偏要骑你!看你能奈何得了我!”
那黑驹被他一拳打得吃痛,登时怒嘶起来,四踢舞得更加凌乱猛烈,周身腾跃不止,自头颈到后尾,无一处不在剧动。一时间,众人只闻得蹄声四起,伴随着阵阵马鸣,回响空野。
陆星涵虽是少年意气,但力道终究难敌这烈马,此刻更是犹如被颠碎了五脏六腑一般,脸色变得煞白,全身筋骨似要散裂,全然使不上半点力气。他欲要脱开缰绳,跃下马背,但那黑驹似是知晓他要脱身一般,却硬是不给他机会,反将身子跃动得更加猛烈。
陆星涵见自己驯那黑驹不得,心中怒气渐起,一股蛮力直冲而上,居然运气挥拳,猛然间又朝那黑驹头颈之上打去。一连数拳,直打得那黑驹疼痛难当,顿时嘶嚎阵阵,声声破耳。
白衣女子始终在庙内窥望,心知今日自是难免一战,又见自己心爱之骑被一个黄毛小子如此撕打,顿时怒不可遏,瞬间便要跃出破庙,但还未及起身,便被未时雨一把扯住。申同云则早已沉不住气,低声喝道:“不杀出去,还等什么!”
秦慕鸿眼见儿子不支,便高声说道:“涵儿!你道自己当真能驯得了它?不要命了吗!”话音未落便一跃而起。这一下真可谓神出鬼没,周青祉只觉眼前一缕尘烟袭过,再回眼瞧去,秦慕鸿已然跃出数丈,弹指间,直至那黑驹身前。只见他一把自陆星涵手中夺过缰绳,顺势又是一跃,凌空之中右手忽地张开,如神鹰破空一般,瞬间便朝那黑驹后劲按下。
那黑驹被按住脖颈,只乱摆脑袋,前蹄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顿时又是一阵长嘶。便在此刻,秦慕鸿左手松开缰绳,一把扯住陆星涵背心,顺势便将他提将起来,接着长啸一声,右臂用力向下按去。那黑驹顿时不支,前蹄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须臾间,秦慕鸿身法飘忽,足尖轻点马背借力,瞬间便与陆星涵跃离黑驹数丈,一同稳稳落地。而那黑驹适才前蹄被阻,此刻又被秦慕鸿轻踏了一下背部,竟突然如绊了马腿一般,后蹄也站立不稳,顿时便头朝前,猛地摔了出去。
周青祉在一旁看得惊骇不已,待得回过神来方才发觉,秦慕鸿跃出自己身旁时所扬起的一缕尘烟,竟还漂浮在空中,犹未散去。原来适才一幕竟是眨眼间之事,秦慕鸿身形移动快若疾风,出手之势更是迅雷不及掩耳,只瞬息间,周青祉便已窥得前所未见之精妙身法,他万未料到秦慕鸿武功如此湛深,只在一旁瞧得哑口无言。
此情此景,白衣女子自是也瞧在眼里,她顿时心中一凛:“这人好快的身法!我自信身法迅疾,但与这人相比,简直如同儿戏,根本不值一提!”想得此处,心间突然一猝,不禁凉气倒吸,阵阵冷汗夺肌而出。又听未时雨在一旁颤声而道:“怎、怎会有如此之快的身法!简直、简直是形如鬼魅!”而申同云与辰朔风此刻早已瞧得惊愕失色,尽皆瞠目结舌。
秦慕鸿救下陆星涵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