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聊得投机,忽听竹舍内何言暗一声冷笑,说道:“你们两个聊够了没有?哼!年纪轻轻的,懂个屁!”江海岳听到何言暗发话,当下便问:“何药王有何吩咐?”只听何言暗问道:“小海子,那个人当真是云涯宫的?不是冒充的?”周青祉赶忙抢着答道:“千真万确!”那何言暗却一声厉喝:“我问你了?多什么嘴!”江海岳朝周青祉使个眼色,又道:“何药王,这位周兄弟剑法中正,招式清明,一看便是出自名门正派,且他出剑之时擅使轻功,依晚辈看,他刚才所使的正是‘雁行剑法’,故应是云涯宫门下无疑。”
那何言暗咳嗽一声,又问道:“会使‘雁行剑法’啊,嗯……那是黄道玄的哪个徒弟呀?”这话问罢,却不见回答,何言暗似乎略显不耐烦,便说道:“姓周的小子,我问你呢!”周青祉这才答道:“是首徒。”
何言暗呵呵一笑,说道:“原来是黄道玄的大弟子啊,嘿嘿,你千里迢迢地跑来,是消遣我的吗?”周青祉不解道:“前辈何出此言?”何言暗道:“你中气十足,能跑能跳,刚才还与小海子拼斗一番,我瞧你既无内伤,也无外伤,一副筋骨好得很,你来求的哪门子药?!”周青祉赶忙解释道:“并非为在下求药,而是家师重伤,非得何药王援手方能保命!”
何言暗语调一转,问道:“哦?那你师父呢?没来吗?”周青祉道:“家师伤势过重,如今正在派中闭关养气,所以特遣晚辈来此,求何药王赐药。”何言暗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师父没来,我怎么瞧病抓药?还说不是来消遣我的!”周青祉道:“家师受了内伤,只得以真气暂行护住心脉,故而他老人家将伤情逐一落纸,晚辈已带在身上,还望前辈过目。”何言暗笑道:“黄道玄这老儿,也太自以为是了,他知道自己伤在哪儿吗?”周青祉道:“自然知道,伤情都写在纸上,何药王看了便知。”
何言暗听了这话,顿时不悦,喝道:“好大的口气!我就没见过这样瞧病的!姓周的小子,把你那纸张递进来,我倒看看他黄道玄哪来的这么大本事!”周青祉心中一喜,暗自庆幸:“这何言暗虽医术高明,没想到却如此经不得激将。”当下便迈步,欲推开篱笆门进院。
刚走得两步没有,忽又听那何言暗大叫一声:“哎呀!”接着说道:“差点上当啦!小贼!给我站住!好哇,你敢激我!走人走人,我说不医就是不医!”周青祉见他始终不愿现身相见,又想自己终归是有求于人,于是只得放平语气,说道:“何药王,就算晚辈求您,请您务必现身一见。”那何言暗却道:“你也是名门正派弟子,怎地身上就二十两碎银,难道今日非叫我坏了自家规矩不成?”周青祉听他又提钱,顿显不快,说道:“您身为医者,本当悬壶济世,却为何非要银子才给人瞧病?况且寻常郎中医病抓药,至多不过数两银子,而你开口便是数十两甚至上百两,这是何道理?”
何言暗却不迁就于他,哼的一声说道:“净说些废话!那等乡土郎中懂得什么?最多不过治个头疼脑热,怎能与我相提并论!这世间一文价钱一文货,我何言暗人称‘潇湘药王’,自然就值这个价,你有钱就看病,没钱趁早别来找我!”周青祉本想心平气和地与他理论,眼下听到这话,又是气上心头,当即喝道:“算了!你连医者本分都尽皆抛弃,找你瞧病也是多余!告辞!”说罢转身便要走。
江海岳在一旁也看得心急,当下伸手一拦,说道:“周兄,暂且留步!”周青祉道:“江兄弟,何药王不愿见我,由他去罢,我这便再去寻访名医,我就不信这世间就何言暗一人会瞧病!”说着又要走。江海岳再次拦下他,低声道:“周兄,你千里迢迢来此,切不可意气用事!”跟着转头高声说道:“何药王,周兄弟的医药钱,算在我江海岳头上好了!”
周青祉闻言心间一震,当即说道:“江兄,千万不可!这如何使得?”江海岳一扯他手臂,又低声说道:“眼下迫在眉睫,不依此法,根本见不到何药王。”却听何言暗道:“小海子,你跟着瞎掺合什么?”江海岳道:“我与周兄是一见如故,他身上没有太多银子,我就先帮他出了吧!再说云涯宫乃名门正派,百余年来抗金不懈,始终护佑我大宋寸土,江某也是佩服得紧啊!”
何言暗笑道:“小海子,你倒仗义得很!你可知道,他师父黄道玄定是伤得不轻,非几十两银子可以了事的。”江海岳一拍胸口,道:“上百两,我江海岳也是有的!”何言暗续道:“我劝你想清楚了,你这投军报国之事万一办不成,他日还能省下些银子,回乡讨个老婆什么的,你说是不是?”江海岳大笑一声,说道:“如今国仇在上,我大宋江山不复,大丈夫何以为家!再说这钱财,花了便花了,没什么稀罕的!正所谓‘千金散尽还复来’嘛!哈哈!”
周青祉见他仗义相帮,心下既是感激,又有些难为情,当下也不知说什么好,正在纠结时,只听何言暗一阵淡笑,缓声而道:“你二人一个正义,一个仗义,好像就我里外不是人了……呵呵呵……罢了罢了,姓周的小子,你进来吧!”说话间,只听吱呀一声,但见那小药童远志将篱笆院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