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浅胡思乱想的许久,才终于渐渐有了些睡意。
明天睁眼后还要给南城换药,收回晾在树枝上的那些洗干净的,被当做纱布来用的布条。然后出去找食物,接水,继续新一天的行程。。。
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人烟。。。
伴着这许许多多琐碎的念头,慕浅迷迷糊糊的终于陷入了梦境当中。
到半夜,慕浅觉的自己的身体要冻僵了,可是眼皮却有千斤重,怎样也醒不过来。
本来还是一个好好的梦,梦见自己从前在总教山上过的那些晴天白日,闲来无事吃着小烤鸡,喝着甘甜的糟酿的美好时光。到后来就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冷到梦中的场景也跟随着变换。
然后梦到的是那个肮脏狭长,充满了泔水气味的长巷,除了她自己外,还有很多双被饥饿逼出绿幽幽光芒的眼睛。她梦见自己第一次杀人,泛了铁锈的锥子拔出来,喷了她满头满脸的血,落在皮肤上明明应该是热的,腥的,却凉的入骨,消散了气味,闻不清晰。又梦到自己初到总教山第一个月睡得通铺,硬且挤,许多同龄的孩子住在一起,晚间入睡,三五不时的就伸过来一节短短的手臂压在身上,翻身很难,不得自由。起先睡着难受,却总是能睡得安稳。
她不是唯一一个被教主领回来,继承圣女位置的人,这通铺上大大小小呼吸的主人都是。可是后来通铺慢慢的就松快了,人越来越少,到了一年后,能贯穿正常两间屋子的土炕上只剩下寥寥不到数十人的身影,翻身打滚谁都碍不着,却再也无法成眠。晚间也不能睡,也不敢睡,那些从通铺上消失的人的性命,都是白日里,在大大小小的考验中,葬送在了夜夜同榻而眠的伙伴手里。她的手上,也沾了好多人的血,以前总喜欢把胳膊压在她身上的那个孩子,被她一刀穿心,哼都没哼一声,尸体落在沙地里,轻轻地,听不见一点声响。
场景又一转,到了最后一次考验时,天下了很大的雨,如倾盆,似瓢泼,浇的人睁不开眼,冷的让她身体细细打颤。身后是十几具尸体交叠,经过雨水冲刷,流开了一地触目惊心的朱红。教主在这样的场景中笑容可掬的对着她笑,手落在自己头上赞赏的揉搓着,她也笑,哪怕觉的头上这只手让她毛骨悚然。
她既不是这些人当中最年长的,也不是这些人中武功最厉害的。但是她活到了最后,因为她是最狠心,最狡诈的那个,最不信任任何人的那个。纵然这么多年,教主教自己武功,供自己无度的吃喝,容忍自己种种无理取闹,但她仍旧不相信教主分毫。
自己就是一个人,从来都是。
更冷了,从肺腑五内向外不断扩散着寒气,毛发血管到最末梢的神经都在冻得发颤。
一个人,从来都是一个人。。。
有人在耳边模模糊糊的喊着自己的名字,似乎隔了一层屏障般,听得不真切。 然后忽然就有一双手,温暖且粗糙的摸上自己的额头。这双手如此令人心安和熟悉,被妥帖熨烫的那一处散开来暖意。
不够,远远不够。
这只手的主人似乎伸出双臂要抱住自己,移动到什么位置去。慕浅的脑子里一片浑浑噩噩,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听不见,只清晰地留下一个念头——冷,而抱住自己的这具身体很暖。
双手自有意识般地分开衣衫,将整个脸和脖颈贴近对方火热的胸膛,皮肤与皮肤触碰间传来的温度,让慕浅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慕浅没有在意,反而将整个身体更加靠近没有任何衣服阻碍的胸膛处,来驱赶在血脉里四处游走奔腾的寒意。
而后那个身体似乎也开始回应自己,似乎是将自己纳入了怀中,彼此间能更多的肌肤相亲。周身越来越舒服,越来越暖洋洋的,意识也越来越困倦不清,最终,再次安稳地进入睡眠当中。
而在慕浅意识之外,南城已经快成了一座塑像,意识被震惊到到八荒九垓,过了好半晌,才终于被拉回来,看着自己不知应该放在何处的四肢,再低头看看在自己赤果胸膛上睡得香甜的慕浅,脸上是火烧火燎。
方才看见慕浅直喊冷,手足无措的想着把慕浅抱起,更靠近火堆一些。没想到刚刚俯下身作势要抱。慕浅的手就分开自己的衣衫,紧紧的贴上来,冰凉的温度刺激的南城皮肤瞬间就起了鸡皮疙瘩。南城试探性的喊了两声慕浅,却换来的是对方更紧贴的拥抱。
南城低头看着慕浅略有舒展的眉头,脸红着犹豫了片刻,然后侧身躺倒了慕浅身边,把衣襟全部解开,将整个坚实的胸膛露出来,将一只手臂垫在慕浅的头下当做枕头,另一只手臂圈住她的腰身。将慕浅纳入怀里。而慕浅则自发的搂住南城的腰身,以求得更加温暖。
南城在慕浅身上盖了一层衣服,然后又在两人身上共同盖了一层抵御风寒。低头看着呼吸逐渐平稳,脸色逐渐红润,乖巧安稳睡着的慕浅,不自觉得嘴角上翘,形成弧度,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覆盖住目光柔软的凤眸,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只有一个小巧的身影。
南城把下巴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