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顾名思义乃是朝廷官方所修建连接各重要地区的道路,和平时期,无论达官贵人商旅百姓均可通达无阻,但若战争时期,按唐律,官道之上只准军队行进,违者杀无赦。徐州以南一百里许的地方,这里的官道宽约莫两丈,很直很平整,因为是入徐州的必经之路,故这里车来人往,还有些热闹,隐约也可见大唐的繁盛。
却说此处官道旁有一片白桦林,白桦林下有一间茶铺,名曰老杜茶铺。
在秋日暖洋洋阳光照射下的老杜茶铺生意挺好,有十数名路过之人在这里歇脚休憩。
最靠里边的一张茶桌上,桌上一壶茶水一笼馒头,风尘仆仆的叶闲一边晒着太阳就着茶水填着肚皮,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隔壁两桌食客。
隔壁两桌食客总共十人,均穿着普通的灰布长袍,看上去仿佛一队赶路的商旅,但其中六人宽大的长袍下隐约可见异常的突起,从起形状长度来看,想来应该是随身携带着兵刃。
十人隐隐以最左边那中年胖子马首是瞻,那中年胖子长得慈眉善目,脸上一直保持着和善的笑容,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商人乡绅一类的角色。
但叶闲观察了片刻,偶尔可见此人细小的眼中精光流转,分明乃是一名修为内敛的武道高手。
嘿!武道高手,乔装打扮于此,不会只是路过这么简单吧?
秋日无风,没有白桦林树叶哗哗作响,老杜茶铺显得有些安静。
“驾驾驾!”
“律律律!”
伴随着一阵急促而整齐富有节奏感的马蹄声,九名骑士伴随着一辆灰扑扑的破旧马车,绕过官道旁的一排杨树,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为首一骑的青年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岁,身形挺拔如枪,一张坚毅的脸庞上看上去有些疲惫之色,此人穿着飞鱼服,腰悬绣春刀,乃是锦衣卫的标准打扮。
锦衣卫!
他娘的与锦衣卫还真是有缘,刚离开鱼龙镇不过数日,居然已经是第三次看到锦衣卫中人。
那锦衣卫为首的九名骑士护卫着那破旧的马车,放慢速度,缓缓朝着老杜茶铺缓缓走了过来,想来应该是旅途劳累,想要借老杜茶铺这个地儿吃点东西休憩片刻。
但就在距离老杜茶铺不到三丈的地方,那锦衣卫突然扬手,一行人顿时止住脚步。
只见他眼睛微眯,目光扫过茶铺前的众人,嘴角溢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
“老杜!”那锦衣卫大喊一声。
茶铺老板闻声从茶铺中跑了出来,瞅了一眼,笑道:“哟,这不是沈炼沈大人么?您老有何吩咐?”
老杜茶铺掌柜,自然叫做老杜。
那锦衣卫,也就是老杜口中的沈炼,想来是此处的熟客。
沈炼道:“急着赶路,十笼小笼包,十斤酱牛肉,十斤清酒,速速打包!”
“好嘞,大人您稍等!”老杜掌柜应了一声,赶紧转身进了茶铺。
然后,沈炼就这样高头大马地端坐在马背上,微眯着双眼,仿佛是在打盹儿,但目光一直在茶铺前的众人前晃荡,准确地说是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中年胖子。
此刻的老杜茶铺有些安静,偶尔有马匹不安份地扬蹄落地的声音和桦树林中秋蝉的声音响起,感觉有些压抑。
“沈大人!”
一个年轻女子声音突然响起,从破旧马车中传了出来。
这声音清脆空灵,煞是好听,但叶闲总感觉这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漠然,也可以说是平淡无味那种感觉,仿佛一杯白开水,什么味道都没有。
与此同时,叶闲瞅到那中年胖子听到这声音之后,眼里抹过一道喜色。
看来果然并非普通的商旅,果然不是简单的路人甲乙丙丁,难道是拦道打劫的绿林好汉?
沈炼闻言调转马头,行进到马车旁,低下头,然后开始以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了几句话。
锦衣卫沈炼和马车中的年轻女子万万没有想到,还有人看懂了他们的对话。
没错,是“看”懂!
叶闲是用看的,因为他懂唇语。
锦衣卫沈炼一共说了三句话。
“十人,悍匪!”
“徐州十兽。”
“为首一人想来便是胖虎安达!”
徐州十兽,叶闲略有些心惊。
徐州十兽,他曾听张放提起过,乃是徐州境内最狡猾最凶残的一路流匪悍匪,在徐州境内祸害四方已有数年时间,虽然只有区区十人,但手段凶残高明,凶名显赫,徐州锦衣卫联合军队多次绞杀他们都未能成功,反而折了不少人手,他们同时位列徐州军方和锦衣卫必杀对象之一。
说完这三句话之后,锦衣卫沈炼骑马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叶闲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仍有些许未曾消散的敬意。作为大唐最令人畏惧的锦衣卫中人,居然从骨子里散发出对此人的敬意,那说明这人必定是某路重要人物。
中年胖子也就是锦衣卫沈炼口中的胖虎安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