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1)
继父望着眼前这位英俊潇洒的小伙子,不禁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往事……
那一夜,继父和银辉一宿都没有睡觉,一直唠到天亮。继父把自己大半生的经历都讲给了他听,曾经要去找她们,可是当时的情况不是那么个情况,没有办法呀。银辉把他们这些年来一家人的生活经历也都讲给了父亲听。当然,有些事情是他姥爷和妈妈告诉他的。
解放后辛财主家并没有像继父想的那样挨批挨斗,因为辛家虽然是当地的土豪,但是他为人厚道,比较善良,再加上他对革命事业也做出过应有的贡献:积极向解放军的前线送给养,等全国解放的时候,他们家也就一贫如洗了,还被政府划了一个贫农成分。在银辉八岁的时候,母亲辛月就病逝了,是姥爷把他抚养成人。姥爷有个弟弟,是参加了国民党的队伍,说是死在战场上了,因之也就没有人追究此事了。姥爷始终告诫我:人活着就得要厚道、善良;私心人人都有,但不要私心太重太贪心,这样,才会有好的结果呢。改革开放以后才有了弟弟的消息,他是在香港经商呢,没儿没女,还身体多病,于是银辉和姥爷便去了香港接手了他的生意。这些年来,他一直记着妈妈临死时的瞩付:一定要找到你的亲生父亲。
(2)
我当着银辉的面第一次跟继父叫爸爸了。那是吃饭的时候,我说,爸爸我再给你盛点饭?他还有点不习惯呐,但对我的如此表现还是很满意的。银辉让父亲及我们娘俩都去香港。
爸爸说,我就不去了——故土难离啊。
银辉又说,让妹妹去帮帮我,我在那也是好孤单的,都是生意伙伴,没有真正的亲人和朋友。
我说,银辉的心情我领了,但是我没有经商的头脑呐,还是在家老实待着吧。
爸爸没说弟弟和妹妹的事情,因为他对他们太失望了,有气呐。我也没有提及此事。妈妈始终在听,却始终没有说话,该做饭时做饭,该干活时干活。这些事好像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但是妈妈还给他洗了衣服。妈妈当时说给他洗洗衣服,他迟疑了一下,但又马上说,谢谢妈妈!我自己洗也可以的。妈妈还是给他洗了。其实他的衣服是不能水洗的,得干洗,妈妈哪知道这些呀;我要是懂得就好了。
银辉在这儿待了五天,说公司离不开人。是含着泪水又带着笑容走的。继父的泪水更加明显地涌出来了。
银辉说,爸爸不要难过,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还想把生意做到咱们的云水来。
我说,你就放心的走吧,我会照顾好老人的。
他走了,爸爸的心里顿时就有了一种失落的感觉。
(3)
银辉来的这几天里,我一到下班的时候就过来,陪他是一个方面,另外是考虑老人们买菜、做饭不方便,所以我就买些菜过来,再帮助妈妈做饭。闲着没事的时候,我便带他到小城的各处转转;还带他看了我的未来老公。总之,我和银辉的关系处得还是挺融洽的:我把他当成亲哥哥看待,他也把我当成了亲妹妹。
送走了银辉之后,我怕爸爸伤了心情,所以我又在家里多待了一天。
爸爸说,水生,你就搬回家来住吧。
我沉默了片刻,说,我搬回来住。
尔后,我去了祝永凯那里。我要想跟他说等结了婚,能否搬到老人这边来一起住的事。他听了我的想法后,说,这样也好——这些年来我本就是孤单的,虽然也有哥哥和嫂子的关照,但那毕竟不常在身边——这样一来,都能互相照顾的。他能这样说,我非常高兴,我想他还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呢。
于是,我说今晚我就在你这住吧。
他说,方便吗,还没有结婚呐。
我说,和别人不行和你就行,你不是我祟拜的英雄么。
(4)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天空格外的晴朗,没有一丝的云彩;月儿虽然不是圆的,但却也是非常的明亮,满天的星斗也在与月儿争辉,不停地眨着晶莹的眼睛;它们把光华撒下来,撒进我们的房间,让我们充满了幸福的感觉。此时此刻,我彷彿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在我和祝永凯的身前身后跑来跑去地玩耍着,他们的天真,他们的无忧无虑,感染着我们,让我们忘记了所有人世间的烦愁。始终在微笑的永凯将拐杖放到花坛上,弯腰将两个小孩都揽入胸怀,亲亲这个亲亲那个,逗得两个娃娃“咯咯”地直笑……
第二天我把祝永凯带到我的爸妈家里,一进门我就喊,爸妈,我把他带来了!但爸妈一看到他的样子就难受了,像是五味瓶打碎了搅和在心里——我看出来了。
我跟祝永凯说,不用管他们,你随便坐吧,我给你做饭去。
他说不用了,待一会儿就行了。
我说,我给你沏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