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指挥所的不远处,八路军新一团被鬼子的机枪压在了几处掩体里,扫射的子弹打在了堆好的土包上,激起一阵阵土黄色的烟雾。这群八路原本震天的喊杀声骤然停止,只有几个还留着几颗子弹的士兵,偶尔趁着机枪扫射的间隙露头开枪还击。
第一颗炮弹打偏,李云龙朝着炮兵于承柱大骂废物。被骂得狗血喷头的于承柱满肚子委屈——就在他瞄准的时候,一颗流弹飞来,打中了他的助手,也就是因为这一瞬间的迟疑,造成的偏差让这颗炮弹端端正正的落在了土山上,所生产的效果无疑是打草惊蛇的——鬼子的指挥官一定会发现八路军舍命冲锋的最终目标,原来就是坂田联队的最高指挥官——坂田圭人,既然第一发未中,那这个指挥官一定会转移,再想命中,就难上加难了。
李云龙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情况紧急,鬼子机枪吐出的火舌在不停的舔食着自己士兵的生命,任何一次迟疑都会把损失放大,他冲着于承柱大喊到:“柱子,我艹你姥姥,还给我瞄着那个指挥部,这最后一发,一定要打中!打不中,咱们到了阎王爷那,老子不拧断你的狗腿!”
不管坂田在不在里面,只要造成打掉指挥部的假象,那对鬼子的军心是极大的动摇,这动摇所产生的一点点迟疑,都会是自己的一线生机。
而在250米开外,陈风和坂田正展来着殊死搏斗,但与其说是你来我往的搏斗,不如说是陈风单方面的大逃杀。
这应该是陈风有生以来玩得最刺激的一次捉迷藏了。所有的计策都已用尽,房间里的障碍物都已经被坂田砍成碎块。虽然被沙子迷了眼,但坂田的行动却一点也没有因此变得迟疑。陈风只能利用一些声东击西的小把戏,脱延自己死亡的时间。
处在危机的环境下久了,陈风的内心产生了一丝疲倦。突然间他觉得自己这样奔命,但最终也难逃一死,不如索性站在那里,哪怕只有一秒,也要安静的呼吸一口空气。但自己的双腿似乎并不认同大脑的看法,还是不停的带动着自己的身体躲避着坂田那势如饿虎般的扑咬。
最终,空气中传来了一丝尖啸声,虽然在枪炮并鸣的战场上,这个声音有些微弱,但对于一个期待他以久的人来说,无疑是一颗救命稻草,只要再坚持几秒,坂田就会被这颗炮弹炸死,尽管有可能,自己也会一同殒命,但这足够了,陈风已经感觉有些累了,他不想再跑,索性坐在地上,看着坂田朝自己一步步走来,挥舞着那把早已经卷了刃口的太刀。
那个炮弹所产生的尖啸声越来越大,坂田满脑子怒火,已经对此充耳不闻,他的意识已经被“杀死陈-****”的指令填充得没有一丝缝隙。
看着坂田走来,陈风冲着坂田说了一声日语:“烟火呦!”。这原本是日本人在欣赏烟花时,经常会感叹的一词汇,这个词汇代表着无数幸福与美好的时光。而每当烟花在空中盛开的时候,带着幸福笑脸的孩子们,总会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喊着这个美丽的词汇。而陈风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一团美丽烟花在夜空中盛开,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自己好像在08年的奥运开幕式上见过,好像在家乡的春节里见过,好像和女孩子燃放过,好像在儿时父亲在为他燃放过——他的小手冻得通红,捂着自己的耳朵,等着父亲点燃属于全家人的欢乐时光。
“轰”,一颗炮弹端端正正的穿过指挥部,落在了坂田的身后,坂田这时已经站在了陈风的面前,那高举着的屠刀正准备落下。却不知道身后早已经绽放了属于陈风的美丽焰火。这“焰火”夹杂着无数弹片,朝着这个指挥所里四面八方四散开来。巨大的气浪把棚顶掀得老高,却没有撼动坂田半分,但无数致命的弹片却穿透了坂田的后背,深深的嵌进了他的内脏中。
坂田已经嗅到了自己后背所散发出来的一股蛋白质烧焦的香味,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里,闯进了无数的弹片,这些弹片在疯狂的蚕食着他原本充沛的力量,他高举着的双手变得僵硬,甚至连落刀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都已经完不成了。自己想杀的仇人就在眼前,引颈受戮,但最终,还是没能给他最后致命的一击。
陈风看到坂田的身后,燃烧了一团巨大的火球,接着是震天的巨响,震得他双耳齐鸣,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电影中冲锋号的声响,但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看到了火球,便知道自己也会被那些碎弹片吞没。
但是,他被随之而来的气流推得躺了下来,而坂田的身体,却挡住了大部分的热量和致命的弹片,陈风却因此毫发无伤。炮弹响过,指挥所里遍地焦土,而坂田身后的那一小块土地,却同一片沙漠中的绿洲,在灼热的死亡之地下,留存了生命的最后一线机会。
陈风是个幸运的人,他刚好就在这片绿洲上,坂田当场死亡,没有任何挣扎,便高举着军刀,直挺挺的压在了陈风的身上,陈风双耳暂时失聪,被坂田重重的压在身上,又由于恐惧过度,也昏厥了。
这颗炮弹响过,鬼子的机枪手愣了愣神,回头看了看指挥部的方向,几乎是同时,所有的机枪都停了手。李云龙大喊道:“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