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舒适的房间里,鲜红柔软的地毯上,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十余张软榻、摇椅和坐垫,上面或倚或躺或坐着十数个衣衫单薄的年轻女子,身旁是各种各样的酒壶酒盏、果品点心,摆了满满一地,她们或喝酒唱歌,或弹琴吹笙,个个放浪形骸,醉态可掬。
“聚城美女出幻楼,一入幻楼忘昼夜;荣华富贵似梦幻,不如尽情嚎一曲……”
一个身穿粉红色纱衣的女人怀抱琵琶,醉眼朦胧,坐在一个大红呢绣花坐垫上,反复嘶声吟唱,一面将琵琶敲得铮铮作响,唱到动情处,泪流满脸,不成曲调。
幻楼既非酒楼,也非青楼,而是一个酒乐私人会所,一座风格独特的小庄园。这里面汇集了天下名酒佳酿及各种各样的乐器,来幻楼里聚会的都是一些无所事事的富家子女,她们有时颓废失落,有时意气风发,低落与亢奋反复交错,日夜放纵,迷茫、毫无目的地过着日子。
这时,虚掩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英俊的白衣侍者托着一大盘紫红的葡萄走了进来,走到弹琵琶的女人身前弯腰放下葡萄,这女人在半醉半醒中看到了他的脸,不由愣了一下。
白衣侍者低声道:“我就是来找你的。”
愣了片刻,这女人才回过神来,醉意迷离的脸上浮现出了妩媚的笑容,喃喃道:“哦,我认得你,你是来找我打架的?我现在可没空陪你。”
白衣侍者慢慢直起腰身,道:“我不是来打架的。”
这女人又嫣然笑道:“那你是来找我唱歌喝酒的?好啊,我欢迎。”
白衣侍者道:“也不是。”
这女人抛开了琵琶,拍着手欢叫道:“那我知道了,你又没钱花了,是来向我借钱的。”
白衣侍者尴尬地道:“不是,你能跟我出去一下吗?”
这女人微微仰起一张俏脸,乜斜着一双迷离的醉眼看着他,露出妩媚的神色,语气带着挑逗,道:“那你剥一颗葡萄喂我,我就接受你的邀请。”
白衣侍者无奈,只好弯腰摘来一颗葡萄,剥掉那层薄薄的皮,送到她唇边。
女人张嘴接住,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挺纤腰,双唇猛然贴上了他的嘴,舌头灵巧地一顶,就把嘴里那颗葡萄送入了他口里。
这一吻出其不意,白衣侍者感到一阵芬芳夹杂着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一颗湿润的葡萄已随着一点柔软的舌尖破唇而入,滑入嘴里,舌尖又如蛇信般倏地缩回,他一下子感到满口香甜。
旁边的女人嘻嘻而笑,白衣侍者顿时脸红耳赤,呆立当地,含着那颗葡萄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满脸尴尬。
这女人的手臂仍缠住他的脖子,软绵绵地站了起来,几乎整个人都伏倒在他身上,双唇凑到他耳边轻笑道:“我喝醉了全身无力,你还不扶我出去?”
白衣侍者只好伸出手搂住她的腰,慢慢地走了出去,走到门外,女人才回过头笑着对她们道:“他叫牛歌,我的朋友,一个很纯又很傻的朋友。”
一个倚在软榻上的女人尖叫道:“好英俊的朋友呀,香儿,你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和我们分享。”
这女人啐了一口,嗔道:“去你的,他是我纯真的朋友,你们别想染指。”
“什么嘛,难道我们不纯真吗?”,“香儿,你喜新厌旧!”,……,这些女人叽叽喳喳地闹了起来,相互戏谑,乱成一团。
女人笑了笑,不再理会她们,回过头,靠在牛歌身上走出了房间。
花园深处,所有欢歌笑语都变得隐约而遥远,两人在一张小石桌旁坐下,女人仍是软绵绵地伏在石桌上,侧脸看着牛歌,突然扑哧一笑,道:“你找我出来,又不说话,什么意思呀。”
牛歌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笑道:“老半天了,才憋出这么一句话,真的闷死人了,不过,如果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的名字,我还是感到很开心的。”
牛歌道:“不是,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的名字。”
女人抬起头,瞪了他一眼,道:“还记得那天在船上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你说的话吗?其实我的名字在那时我已经告诉你了。”
牛歌垂下头,道:“记得,你说我不懂得怜香惜玉什么的,难道你的名字就叫怜香惜玉?”
女人嗔道:“真是个呆子,怜香惜玉也是名字?难道我就不能叫做莫怜香吗?”
牛歌沉默了片刻,道:“明天你能带我上天下第一楼吗?”
莫怜香吃了一惊,道:“你明知明天是天下第一楼的开业典礼,却偏要上去,是去捣乱的吧,别以为自己是大表叔的弟子,就可以横行无忌,为所欲为。”
牛歌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上去看看她。”
莫怜香道:“哦,我明白了,哪个她?叫什么名字?”
牛歌的神色一阵哀伤,缓缓道:“原来我叫她二妹,现在她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刘彩梦,她说希望自己从此能有一个色彩斑斓人生。”
莫怜香轻叹道:“这样的人生你给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