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们找烦了,很生气,就说张二胡我告诉你,不行就是不行!团里是有规定的,就算团里没有规定,我也不同意,只要我姓张的还在这里当书记一天,你的事就休想过我这一关!说完不再理张二胡,很悠闲地在椅子上转了一圈。一听书记的狠话,张二胡也急了,脑壳一热,怒从心头起,就说我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张书记一听,勃然大怒,立即停止了转圈,腾的一下站起来,以为张二胡说的是真事。心想,事情发展到这步就麻烦了,女主角要是挺着一个大肚子还能演革命样板戏吗?这倒是次要的,B角替A角就行了,麻烦的是自己如何跟魏书记交待。好你个张二胡,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老子不客气。于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狠狠地说:
“好哇!张致远,你公然还敢用这种事来要挟组织,你晓得你这是啥行为吗?你这是破坏革命样板戏!你出去吧,你就等着处理吧。”
傍晚,下着淅淅沥沥的毛毛细雨。往日那种雨中的情调没有了,张二胡撑着伞,他和小赵两人心情都不太好,踩着湿润的路面,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下雨,天暗得早,对面的东山,山腰以下还能看见,山头和白塔隐藏在云雾水汽中,看不见了。江岸上没有散步的人了,撑着伞的行人,都在急匆匆地往家赶。
张二胡看赵洁默默注视着远处,没有说话的意思,就把白天找书记的事告诉了赵洁。赵洁一听,立即停下了脚步,心想破坏革命样板戏这个罪名就大了,这是要当作现行反革命判刑的。书记那个人不是说着耍的,他是做得出来的。她心想你张二胡干事太欠考虑,我已经被书记停止工作,这就表明了书记的态度,是不允许我们成的。团长的意思我也想明白了,也是让我们先忍一忍。你倒好,非要耍犟脾气,非要跟他顶着干,把事情闹得来不可收拾。于是很生气,对张二胡说:
“我事前就跟你说过,千万不能这样做,非但把自己名誉毁了,还会带来无穷后患,笑嘻罗汉那个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上次已经碰钉子,你何必还要跟他硬碰硬嘛,遇事你就不能先忍忍吗?”
张二胡也停下脚步,一听小赵的话,觉得小赵不仅不安慰他,反而还埋怨他,也生气了,说:
“我还不是为我们的事着急嘛。你是没有看到笑嘻罗汉那个霸道的样子,你要看到了你也会生气的。我也是情急之下才说的嘛。反正事情已经出来了,有啥事情我担着,绝不连累你!”
小赵一看张二胡还是那样倔犟,觉得张二胡是太不理解自己的苦心。几个月来的种种委屈、折磨、痛苦统统涌上心头,眼泪忍不住就下来。她本想再说下去,一想张二胡是在气头上,越说会越僵,挣脱张二胡拽自己的手,哭泣而去。
留下张二胡一人在伞下发呆,他没有去追小赵。相识两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小赵流泪。这是咋了?自己为啥要对笑嘻罗汉说那番话?自己又为啥要对小赵说那番话?
原本哗哗的流水声似乎小下来,静下来,平静的岷江像要入睡一样,不理会人间的俗事。他的心却静不下来。码头一线的囤船上,已经有灯亮起,街灯下,伞外细雨如丝,密密麻麻,像织成的一张网,把他的思绪网住了,他一时挣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