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舞台
二、菩萨心肠
张书记说的三个演员都是舞蹈队的，而且这三个人都是舞蹈队的台柱子。在革命样板戏《白毛女》的排练中，一个饰演喜儿，一个饰演大春，一个饰演黄世仁。
戏中喜儿和大春是一对，是黄世仁抢走了喜儿，拆散了喜儿和大春这一对。而生活中，扮“喜儿”的演员和扮“黄世仁”的演员是一对，跟扮“大春”的演员原不相干。但“大春”扮演者不干了，在生活中他一直追求“喜儿”的扮演者。他觉得自己和“喜儿”天生就是一对，戏里“黄世仁”要插一脚抢走“喜儿”，那是剧情的需要。生活中绝不能这样，自己长相也比“黄世仁”强，凭啥他“黄世仁”还要来捣蛋？不知是“大春”真入戏太深，还是另有企图，他觉得自己这个“大春”就应该和“喜儿”是一对。他要把“喜儿”从“黄世仁”手中抢回来。
这一下就乱套了，在戏台上是“喜儿”和“大春”收拾“黄世仁”，到了戏台下是“喜儿”和“黄世仁”收拾“大春”。如此一来，在这种“三角关系”氛围下，排练中就屡屡出错，离正式演出的要求差得很远。全团的人都在议论纷纷，看笑话，有人作打油诗：
喜儿喜儿真恼火，
不爱大春爱‘地主’。
可笑大春不清楚，
台下原本无地主。
舞蹈队队长把事情反映到李团长那里。团长说思想工作不着急，慢慢来，只要年青人把工作和生活的关系摆正就行。
张书记晓得后，心里有点不高兴，却是笑着对团长说：
“老李啊，你咋老是菩萨心肠，那是害了年轻人嘞。菩萨心肠是对的，但我们要以雷霆手段，行菩萨心肠。难道除了张飞就不识枪啦？不要说是他们几个，就是再大牌的演员缺了，我们照样能演。症结不是在“喜儿”吗？这个喜儿不行，我们就换一个喜儿，我看他们还闹不闹嘞。”
“喜儿戏分多，表演难度大，换喜儿不是办法。”
“那也好办，换喜儿不行就换大春。我就不信收拾不了这几个毛头小子。老李啊，我们得从革命样板戏这个大局出发，任何人要是影响了这个大局，我们绝不能手软，这是一个原则问题。”书记话里的意思是你们还不听招呼，就处分你们，就靠边站，再不行就开除你们。
“老张，有的人换了，有的人没换，思想问题没有解决，还是会出问题的。”团长晓得书记的作风，话里的意思就是让他不要操之过急。
“他们如果还不听招呼，我把他们都换了。《白毛女》就先不排了，改排《红色娘子军》，一样可以嘛，为啥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我们要作两手准备。”
“老张，重新排《红色娘子军》难度更大。弄不好会砸锅的。”
“革命工作嘛，越是艰难越向前。毛主席说过，无限风光在险峰嘛。对了，你原来不是提到外团有一个演员不错，可以考虑调来嘛。”
团长心里骂了一句：越是困难越向前，前你个鬼！就会唱高调。不过，这也算是为调赵洁来开了绿灯。这就是把赵洁调来的背景。让书记没有想到的是，“喜儿”这葫芦刚按下去，“琼花”那瓢又冒上来。
张书记不主张在工作中有菩萨心肠，却主张在生活中要有菩萨心肠。所以他对把团里的女性介绍给团外的人很热心，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君子要成人之美。这就是真正的菩萨心肠。
私下里有人讽刺他，说他嘴上一套心头一套，既然小赵跟张二胡好上了，为啥就不能成人之美。还有的话更难听点，说他也有女儿，为啥不介绍给姓魏的？
这话传到他耳朵里后，他心里想，这是多好的事，自己是实心诚意为小赵好，她还不领情。在他看来，这对小赵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更不是每个人都能赶上的好事。因此，小赵的拒绝让他很意外。他在李团长面前抱屈说：
“你看我这真是吃力不讨好。这是多好的事嘞，我能先想到我自己女儿吗？我得先为他人着想。再说，这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团里的工作嘞。”
李团长跟张书记同事多年，非常了解他的为人，话说得很委婉：“老张，既然吃力不讨好，你就省省心嘛。”
“老李，做好事就不能怕麻烦嘞，菩萨心肠嘛。你看小孟的事，不就是这样。现在她个人生活安逸就不用说嘞，拿我们团来说，现在要到文化局办点事多方便。”
小孟是张书记的一个成功案例。小孟结婚后很快就调到文化局工作。对他张书记非常感激，逢人便说他是菩萨心肠。他也以此为荣。
在这种事上，圈圈头的人虽有不少人讥讽他，也有不少人说他好话。所以，笑嘻罗汉根本没有把那些非议他的议论放在心上。
这次，小赵的拒绝也没有让他气馁，他根本不着急，做思想政治工作，他是行家里手。当他晓得这背后只牵扯着张二胡时，他放心了，就直奔小赵去，碰钉子后，才意识到张二胡是一个绊脚石。张书记晓得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消把张二胡搞定，小赵就得乖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