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搞明白。
“车夫嫌拉车的挡道。”
“我们不是都靠边走的吗？”武兴宇仍感到不明白。
“路窄，汽车遇到拉车的就得减速。尤其是双向错车时，车夫更嫌拉车的碍事，他必须慢慢通过。”
孙友忠拉了一二年车，天天在马路上奔走，对一些汽车夫的劣行很有体会。那时的司机是老百姓眼中四大吃香职业之首，这４个职业是握方向盘的司机、挂听诊器的医生、提称杆子的售物员、捏刀把子的卖肉师傅。所以不少司机心中的优越感特别强烈，在马路上遇到行人和拉车的，非但不减速，反而飞驰而过，不考虑给他人带来的不便，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觉。
听孙友忠这一说，武兴宇觉得还是司机过分，说：
“汽车是是机动的，是强势，理应让其他行人和干活路的。”
“跟老子，他们要能这样想就好了。上坡时，坡太陡，拉板板车的为了减低坡度，都在路上走之字形。后面的汽车拼命按喇叭，这是存心的。汽车夫也晓得在这个较劲的时候，拉车的人不可能停下来让他，故意把喇叭按得山响。到了下坡时，路边上往往有行人，拉车的人为了放下坡顺利，也常常选择在路中间放下坡。这时，汽车夫也很厌烦，跟老子也是拼命按喇叭。其实拉车的人，都不是故意的，完全是出于无奈，开车的有些人就不这样想。当然倒霉的是拉车的，两个轮子哪能斗过四个轮子，有些汽车夫看见路边有渍水时，跟老子不减速反而加速，把水全溅在拉车人的身上。遇到这种情况，我就破口大骂几声，不是为了骂他，是让自己消消气。”
“嗨，这帮车夫也够阴的。就不怕遭报应？”
“你还信这个？”
“哪个晓得呢？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走吧，歇得差不多了。武兴宇，前面不远是一个下坡，我一个人把车放下去。你一时半时会不了，你就慢慢走下来，我先下去等你。”
孙友忠站起来，招呼武兴宇一起走。他晓得像武兴宇这种刚开始干活路的人，不能歇得太久，歇久了就不爱动了。
跟老张头打了一个招呼，他们又上路。
***
如孙友忠所说，没走多远，下面是一个长长的下坡。坡势很缓，拉板板车的人很喜欢这种路段，一点不费气力，还走得特别快。孙友忠让武兴宇不再拉车，自己一个人掌着车把就下坡去。武兴宇在旁看着，随着速度加快，孙友忠小跑起来，一阵子往前一跃，人双脚离地，由着车子往下滚动，一阵子人双脚又着地，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孙友忠两耳生风，路旁雪白的杨柳树干，一棵一棵地闪过，不过几分钟，孙友忠连人带车都没影了。武兴宇看得很有兴趣，觉得这活路也很好耍的，还有点刺激。其实他根本不晓得，这种拉车的方式是很危险的，弄得不好就要出事。
一路过来，武兴宇也累得腰酸背痛，但他很有兴趣，觉得新鲜，一路上都在问这问那的。因为拉得少，又走得早，他们遇到大坡时，还能等到另外拉车的人赶上来，有人帮着一起弄上坡。后面一段路基本上就平顺，孙友忠和武兴宇也应付过来，只是到得晚些，一趟下来，已经是午后1点多。孙友忠说：
“今天就到此为止，下午你就不要再拉，回家休息休息。你刚开始稳着点。明天我们在老地方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