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吴能刚想开口,旁边正在堆沙塔的钟益生心想正好跟方二开一个玩笑,就说:
“方二,这咋能怪兴宇,是你自告奋勇要算的,你一个中学生,不就比小学生高一级吗?像小学生娃儿那样算乘除法有啥要不得,不丢人。这也是一种方法嘛。”
“钟益生,你少在旁边敲边鼓。你跟武兴宇是初中娃儿,才比小学娃儿高一级,老子是高中生,至少得高二级。”在方二眼中,初中生比他这个高中生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方二,你那个高中生不就那回事嘛,刚读大半年就搞‘文革’,啥都没学到。就像我堆的这个沙塔一样不扎实,不扎实倒也罢了,你老人家还偏要半桶水晃得很。”钟益生偏不服方二,在他眼中,方二这个高中生不过尔尔,所以继续打趣方二。
“大半年咋了?时间再短也是高中生!你初中娃儿就得服!”
“行了,行了。方二,自己学艺不精,怪啥别人。倒也是啊,这48万年的时间,牛郎织女也活不了这样久啊!看来这一面还真是见不上。”吴能看方二和钟益生争得有点急,不想让他们争下去,把话头又拽回牛郎织女能不能见面的问题上,“武兴宇,是这样吗?”
“老吴,那倒也未必,老话说天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按此说法,牛郎在天上一年,就等于我们36万多年,这样算来,这夫妻二人一年零四个月就能见一面。要是考虑到以后的火箭速度再快点,一年一度的鹊桥会是完全可能实现的。”
“啊,有这种算法……”
吴能有点惊诧,把李轼拽到一边,悄悄说:“你这个同学厉害,想的完全跟我们不一样,说不能见面的是他,说能见面的还是他。好像他的想法中有很多是相对论的思想,这些我都弄不懂。”
李轼说:“我也闹不懂,我记得小时看《十万个为什么》,书上说过,要是速度超过光速,几千年前的死人都能见着。想必也是这个道理吧。不过‘天上一日,地上一千年’这说法,就是人的一种想象,不足为凭。兴宇这个人对宇宙起源啊、时空关系啊、人的生命啊、生命的意义啊,特别着迷。上次我去他家耍,他正在看一本《空间和时间》,我随手翻了几页,觉得有些抽象枯燥,他倒看得津津有味。”
“你这个同学不仅厉害,还很不简单啊!”
吴能没有往下说,仰头望着天空。李轼看出他其实并不是在看天空,而是在想事。就问:
“老吴这话啥意思?”
“你看,这夜空中的银河确实美妙无比。但像我们这个岁数的人,像我们这个状况的人,能有几个人还有心情来看星星?而你这个同学,偏偏还能静下心来看星星,居然还能看得这样投入,好像世上就再也没有啥事让他挂心。哎,真不简单,你们班的人一个比一个有想法。说实话,真不好理解这种人。”
“我跟他虽是同学,关系也还可以。但我也琢磨不透他。”
看着眼前夜色中的金沙江和明净的银河,李轼想武兴宇脑壳中的想法就像这江水,虽然奔腾跳跃,却没有断开过。而他这个人又像那些散落在银河边际的星星离群索居,离人那样远。这种状态有时又让李轼有几分羡慕,少了诸多烦恼。这时旁边也在注视江水的吴能又开口问:
“他家是不是在商业公司的宿舍?”
“对呀,你咋晓得。”
“我也有同学住在那里,以后有空时跟你摆摆。先过去,听方二又跟武兴宇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