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静静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后传来稳健有力的脚步声,人还未走近,玉婉便闻到一阵淡淡的龙涎香,玉婉虽对这香不是很熟悉,可是也知道,在这座府院中,能用此香的,便只有君凛。
可是玉婉并未回头,仿佛不知道君凛正站在她身后一般,依旧痴痴看着头顶皎洁圆盘,兀自出神。君凛在玉婉身后站了很久,不说话,也不打扰。
清冷月光笼罩那一前一后,一高一矮的身影,远远看着,竟也有丝丝的和谐。
夏侯敬坐在屋顶,沉默看着廊下同样沉默的两人,忽然笑了,天作之合么?立于她身后的伟岸身影,便是玉婉口中所说的,最好的归宿么?给自己一声冷笑,万千复杂情绪寄托于酒,醉死自己也甘愿。
许久的安静等待之后,君凛终究是忍不住,轻咳一声,低低唤道,“婉儿……”
玉婉回头,浅笑,脸上毫无惊讶之色,屈身福了一福,“太子殿下。”
君凛忙走近扶住玉婉,声音里有点点的责备,“这样多礼做什么,又没旁的人在,况且,你我之间,是无需这样的。”
玉婉淡笑抬头,对上君凛火热的眼,目中光芒灼得她眼疼,不由的别开了眼。今晚的君凛不似白天的颓废衰靡,许是找到了玉婉心中欢喜的缘故,他整个人都神采奕奕,原来胡子拉喳的脸如今也修整的光洁干净,他眼中噙着笑,看着玉婉温温和和,终于回复了太子的风范。
“嗯。”玉婉淡淡点头,君凛扶着她的手却没舍得放开,反而紧紧握住了。玉婉欲将手抽开,他却不让她得逞,依旧握着,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板指,戴在了玉婉的拇指上,那是玉婉当初留在太子府的,被君凛摔碎的板指。
“你走后,我在你的梳妆台上发现了这个,我原以为,当初你对我那般冷淡,定是心中还怪着我,不曾想,被我摔碎了的板指,你竟将它粘好了。”
君凛将板指替玉婉戴好,又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他深深看着玉婉,暗黑的眸子中是绵绵的情意。
“婉儿,从前我太过专横,无论什么事,都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做,不曾考虑过你的感受,我总想着,要把最好的都给你,却忘了问你喜不喜欢。你走后,我才明白过来,我派人四处找你,也去了安德你的家乡,都没有你的身影,却不料你竟来了这里。”君凛说着忽然笑了,原来,他曾离他那样近,只怪自己太大意,否则,也不至于思念这样久。好在,如今,玉婉终于又回来了。
玉婉看着那板指,回忆汹涌而来。当日君凛气极摔碎了它,因知道那板指对君凛来说很重要,玉婉便又重新将它粘好了。那日趁他不在府中想逃走时,玉婉本想带走它的,可转念一想,觉得君凛所爱之人并非自己,这板指,原本就不属于自己,便将它留在了梳妆台上,不曾想,百转千回间,竟又到了自己的手里。
可是,如今这板指,戴在她手上,份量却是不同了。玉婉看着拇指上那有着丝丝裂痕的板指,只觉一股灼热的疼。
“那……你可曾看到我留的纸条?”玉婉记得,那日临走时,她是留了一张纸条的。上面所写,虽寥寥几字,却包含了她对他的祝愿与话别。
“自此不见,惟愿君安。”君凛缓缓念出,眼中有些微的失望与难过,“婉儿,这便是你要对我说得么?”
玉婉垂眸沉默,其实,如今,这还是她想对他说的。当时负气而走,是真心惟愿君安,现在,是想自此不见。她和他终究被命运的洪流越卷越远,又能否,再拉得回来?
“婉儿,从前是我的不是,往后我会多问问你的想法的。还记得那日你问我是否是因为你救了我,所以我才要娶你的么?”君凛扳过玉婉的身子,眼直直盯着玉婉。
玉婉没有回答,水灵灵的大眼中却含着疑问。想起那日君凛的回答,神情不免黯淡。
“我回答是。”君凛察觉到她的落寞,开口解释,“可是在我还要说的时候,你打断了我,还对我说了一大堆令我生气的话。我当时怒火攻心,不仅砸了板指,还愤然离开了回情阁,此后一直不曾见你。”
君凛回忆往事,触动了心弦,不免神伤,他苦痛皱眉,紧紧箍住玉婉的肩膀,说得是肺腑之言,“婉儿,你不知道,那日我从别苑回来,却不见了你。那一刻,你可知道我有多后悔,我后悔当初没有对你说出该说的话,我知道,你选择离开,一定是恼我了。”
“我找遍了院子都不曾找到你,我才晓得你是真的走了,不是在跟我玩闹。我发了好大的火,伺候你的丫头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我却突然没了脾气。怨谁呢?”君凛自嘲的笑笑,“要怨便也是怨我自己,不懂得用真心留住你,才让你误会,让你想逃离。”
君凛的声音如同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沉闷且沧桑,话语中对自身的恼怒清晰可闻,“我不怪你一声不响的偷偷离开,正如我明知道是诗画放走了你却不曾对她半分惩罚,我只恨自己,没有及时教你知晓我的心意,白白错过了能与你在一起的九个月。”
君凛的话说得真实而虔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