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踩入暗里的身影就宛若看着无数的烟火消灭、落散。
“喂…”
一声,没有回应。
“喂…”
两声,不曾响应,青莺之音好似无法洞穿眼前的黑暗。
“好嘛,走就走嘛,有什么了不起!若是我教宫的学生,指不定还有人主动帮我抽你!哼…有什么了不起,自视清高吗?不就是会修点东西而已,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那双眼睛跟牛眼一样大,睁那么大干嘛?吓人吗?哼…”
“哼…脏死了。”莲衣怎么搓也搓不去裳裙上的污浊,气愤得拼命捶地。
“哼…哼…哼…”
过了好一会儿又自言自语,“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别人又没求你什么,要那么急那么赶吗?也不知道从了我又多大好处,至少好多禁制的效用和分布我是知道的。蠢蛋…哼…傻蛋…”
“能走了吗?”
莲衣根本没想到那没入昏黑里的人竟然没走远,声音在狭隘的沟壑中荡起回响。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可又很好看,娇羞不已。
她不懂该怎么回答,说不能,那份骄傲也就输了;说能,那事实又很狼狈。
她看了看天际的漆墨,“聚气果都给你了,我怎么能走,况且也不知道你究竟会不会扎针,我现在头还隐隐作痛。”
“是吗?”余烈雪哪里相信自己会扎错。
莲衣美目闪躲,当她看见那步出双眸聚焦的****少年,却不自觉心底发笑。
“你来背我。”
余烈雪只好继续驼着莲衣上路,这一次算是刻意,余烈雪倒是没什么感觉,而莲衣依在他背上的感觉却是清晰不已,每走一步都娇羞得故意挺直脊背。
两人又走了近五里,这个时候的沟壑深处已然仅能容许两人并肩行走,看似死路,可虚无深邃处又好像有一抹光团。
末路还是出路,总之能见到光就有希望。
这里的山壁平滑料峭,见不到碎石嶙峋的石疙瘩,想来攀岩是不太可能的,四境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很难想象最初的盆地会遇见那么多的幽光绿鬼。若是莲衣所言非虚,怕是现如今的这里勉强算是安全点。
这里的灵气很浓郁,好像迎着山势地形的关系隐隐汇聚,若是能长久呆在这里凝气修身,对修道的好处确实极大。
到了最后二里地,身后的莲衣却是变得怪异起来,她拍了拍余烈雪的肩头,几乎是用惊吼的声音道,“快跑,一定有人踩了禁制,入岛中圈的格局起了变化!”
格局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普通的秘境就如辞穹塔内的遁迹空间,相当于一方小世界,但辞穹塔是一个另类,毕竟每一层都如一个小世界。同遁迹空间是极少再包含遁迹空间的,所以每一个遁迹空间的变化都是唯一,可此端余烈雪所处的岛屿,不单拥有数不胜举的大小奇阵,又有不同的地势风情,并且许多所在又存在奇诡的变化。
这些都让他倍感震惊。
最后一里,前方的光愈发璀璨,就宛如他当日观《临兵序》所见的奇景,咫尺之间如临烈日。
他背着莲衣向前奔进,他的脚下神芒斗转,他发现脚下的路变得通透起来,踩踏之间如履冰面。离光步,瞬息百丈,可令他难解的却是,两息之间,本能贯穿的明亮却好像无穷无尽的芒荒。
他一脚刺穿那明亮,没有遇到片屡阻隔的力量,可置身其中,除了一道道光幕圣洁的幻象外,什么都没有。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是出路还是末路?
那些光幕就宛如一面面自然之镜,镜中拥有无数位包裹着遮羞布的男人与他身背上绝美女子的影像。可奇怪的是,镜里的影象却是倒立着的。
“糟糕!”
说这话的不是莲衣,而是余烈雪,他的心绪突然在这一刻变得紧张起来。仿佛踩进了无虚,空洞、飘渺、玄奥、无形。他的魂念海洋宛若凝起一丝光澜,只是轻轻波荡就好像翻涌的滔天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