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烈雪有病,他的病虽然如今对自己的身体机能没有丝毫影响,可再如何也难活过弱冠,自己老师鬼医的话又怎么可能有错?
如今的他已经十四岁了,可盼的日子也将走到尽头,他也曾自行试图切脉理针,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找不出自己身上出现的端倪,唯是发现自己心口竟有一块乌云,但奇怪的是那朵乌云竟越来越暗淡,怕是消失不见的那瞬息自己也便魂断红尘。
他有太多不甘与后怕,于是,他逃了,逃下了山,避开了竺茉的微笑,只为争一丝希望。因此做了三年军侍,历经生死洗礼。
而在凉夏遇到的那名算命老道却又令他心生希望,他欲去逆,逆别人的命,可对自己的命却无计可施,况且逆别人的命也没有真正的圆满…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可他只能如此。
他沏了口茶,方才抿了两口,书馆的门便开了。
“莫老头,还书喽…”
一个声音在高叫,但声音的主人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董忌你能小声点吗?不知道这是国院书馆吗?”
又一个声音闯进书馆,零零碎碎的步履可以听见来人不止一个。
书馆清幽昏黄的明火在微风中徐徐跳动,就宛若暗氲在深邃死寂里的希望之辉令人顿感阳光。
一瞬之隔,书馆里迎来了三五少年,这些少年各个都是受教的学子,这些人打量着书馆里新来的书官而书官也在一一打量着他们。
五个少年各个穿着象征荣耀的学子常服,其中三名披着青衣,两名竟是身着紫袍的国院学子,各个气宇不凡、星目剑眉。
啪!
藏卷厚实地落在桌案上。
董忌满脸鄙夷地盯着余烈雪,他的声音很大震得书馆荡起几声回响,“咿,三年了第一次见到新来的书官,嘿,别说,还挺道貌岸然的,一身红袍该不会是偷了莫老的衣服吧?”
然而他看着余烈雪,余烈雪却并没有应他。
董忌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他的手扶在桌案上,“喂,问你话呢。”
这若是放在战事前线,余烈雪是万难给面前的人任何脸色的,可如今寄人篱下,他也只好陪着笑意道,“公子,我能帮你点什么吗?”
董忌顿觉好笑,他嚣张惯了,但不得不承认余烈雪此番的话他偏爱听,“嘿,不错嘛。不过你怕是不知道,这是在国院,其一公子是万不能说的,其二你大概不知道吧。红袍最初是给见习学子的,或许也只有莫老那样的奇葩才会选择穿这红袍,至于你究竟为何会穿,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该不会是走后门的吧?”
余烈雪万没想到面前这看似魁勇不凡的少年思想却是天马行空。
“怎么?不会说话了?不懂说话了?莫老那小老头还得喊我一声董师兄,你难道不会有样学样?”
“董忌,有完没完?该还的书不会自己去放一放?屁话那么多。”
“切!”董忌看了看身后的那名紫袍,“你管我。”
“我才懒得管你…你不还就别碍着我…”
董忌身后的那名少年一把推开他,朝着余烈雪点头示意,“凝魂册、点络经,我的名字在借录册上有,你找找看,我叫晏飞沙。”
余烈雪对董忌的话并未生出厌意,他果真在录册上找到了前者的名字,两本藏卷。那叫晏飞沙的紫袍学子也不多话,自行去置书,余烈雪也顺势抹去了录册上的记录。
“喂,小子,我都这么随和了你是什么意思?叫你喊句师兄有错?何必搞得像欠你一条命似的?”董忌发现余烈雪比想象中冰冷得多。
余烈雪随意看了看桌案上的藏卷,随即在录册上翻找不多时便也找到了董忌这个名讳,看藏卷完好他也不多话,随意拿起朝着书馆深处走去。
“什么人呐。”
董忌站在书馆门边的桌案旁,若不是后面跟着几个跟班他恨不得把面前的桌案拍烂。
经过一天的劳务余烈雪也逐渐适应了书馆书官的职作,一天光景他遇见了形形色色的国院学子,有男有女,这些学子或许是因为寂寞惯了,所以也不乏如董忌那样寻他玩笑的存在…
夜风就如多情的浪子,肆意调拨着书馆大门前的花园,百花在劲风中飘扬招展。
一天转瞬即逝,余烈雪成天不曾见到红袍老道,当他回到自己休憩的兑院,却发生了令人惊异的变故。
左晨令人送来的饭食竟已被收刮一空,若不是他推门瞬息踉跄分毫,怕也已然身死魂消。
偌大的兑院显得分外冷寂,自己平时休息的屋舍竟会有人,无名的锋刃在门桅上撕出一道柔光,一道柔美的乌影立在黑暗中。
接着一声冰冷的声音莫名响起,“你是什么人,为何来到我的院落鬼鬼祟祟?若道不出所以然就受死吧!”
昏黑中的言辞就宛若寒冰般刺骨,月辉下的白芒是一柄通身银光的剑,那溢出的流彩就好如一座绵延万丈的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三年的军侍生涯,令余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