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从此窒息了,子键从外面回来进屋,看见这惨无人睹的悲惨场面。屋里三个人浸在血泊中,俊鹏坐在血泊里哭着喊着,嗓子已经沙哑。子键看着这血腥的场面,听着自己孩子的哭声,眼睛逐渐模糊起来,站在屋内一动不动。他不敢相信躺在眼前,这个狂妄施暴的这个男人,是被两个柔弱的女子,打倒在地的。
看到身体缩坐一团的小姑娘大凤,纤嫩的一双细手,还死死地,扣在红胡子的喉咙上,子键感到一种出于本能的恐惧。他感觉身体越来越轻,有点站不住了,面目肌肉抽搐得非常的厉害,感觉喉咙有说不出的疼痛,干涩的嘴巴说不出话来,但他强迫自己睁大眼睛,保持清醒的意识。
十几秒钟间,子键冷静了下来,他走到红胡子李坏水面前,警觉地蹲下。看到他脸色青紫、面目狰狞、瞳孔扩散,已经死去了。他顺着大凤的手劲,一边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然后慢慢地掰开大凤一双僵硬的手。大凤用恐怖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子键,他把她扶了起来,大凤机械的坐在炕沿上。
转身子键把躺在地上的翠芬,抱起来放到炕上,她已经昏死过去了。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全家人都知道了。虽然他们都很孝顺,眼睛里满是焦灼和忧虑,但他们没有了主意,面面相觑默默地,注视着子键。彩霞按照子键的吩咐把俊鹏,抱到了自己的屋里,孩子还小,这种伤痛,对他今后的成长没有一丝好处。
子键沉默了一阵,接着用一种事实求是的简单语气,开始处理事后。二凤的男人,田泉去请大夫,三凤护理照看翠芬和大凤,二凤负责清理房间的血迹,大家忍受着悲伤各自行动起来。子键和二蛋子把李坏水的尸体,装进一条麻袋里,这时的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二蛋子背着袋子里的李坏水,子键扛着冰镩子,走在冰冷的雪地上。这个夜晚暴风雪,已经弥漫了整个天空,他们偷偷地、艰难地,穿行在深深的雪地上,看着屯子里发出的光亮越来越远,一直走到离屯子很远很远的河面上。
冬季的乌浴尔河,河面的冰层非常厚实而且坚硬,二蛋子用冰镩子在河面上镩了几下,只是零碎的冰块溅起,没有太大的效果。因为心中过度悲哀,他坐在冰面上,呜呜哭了起来。子键骂了他一句没出息,自己拿起冰镩子,他要镩个冰窟窿,把李坏水掩藏起来。毕竟杀了一个人,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是个辛苦费力的活,而且还不能被外人发现。下雪了,而且非常的猛烈,冷风一个劲地掀开他们的衣服,往里面钻。二人没有说话,即使风雪再大,也没有刮开他们的嘴巴,因为他们的心思,全被悲剧带来的恐惧占据了。
很长时间,他们才在河面的中央,勉强的凿开一个,半米多深冰窟窿。水忽的溢出,接着还蹦出一条,一尺多长的鲤鱼来,也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他们把死尸扔进冰窟窿里,随后又把冰窟窿填上。雪还在一阵一阵的下着,并且一层一层的在河道上铺开。洁白无暇的冰雪就像一匹裹尸布,缠裹着李坏水,走进了罪恶的深渊。
大凤除了身心恐惧,身体虚弱之外,身体没有受到伤害。翠芬就不同了,手和胸部都受了伤,昏死地躺在炕上,由于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胸中喷出的血迹,就像黑紫色的干蚯蚓,粘在她的衣服上。子键默默地站在她身边,看着大夫处理她身上的刀口。刀口处,不断地往外冒着血沫子,还不时听到翠芬在说着胡话,不是很清楚,但隐隐约约的也能听明白,说的念得,就是惦记孩子俊鹏。
子键听到后,涕然泪下,人都已经这样了,她惦记的竟然是,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俊鹏。大夫处理完伤口,给她喝了药,对着子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子键立刻明白了,翠芬已经没救了,她就要结束,她与这人世间的若干情缘。从此她就会彻底隐退在,亲人心灵的贝壳里。
子键感叹着生命,尽然如此的脆弱,看着身边鲜活的生命,即将消失殆尽的翠芬。他的内心真的无法平静起来,自己的神经过度的紧张起来。虽然自己不曾对她,有一丝一毫的爱恋,但这几年对自己的收留、大度、善良、和对生活的积极渴望,也实在让人感动。
翠芬的几个孩子,都焦急的在她,身边哭泣着,他们还小,此时都没有了主意。精神的紧张实在让人受不了,子键把他们一一打发走了,告诉他们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们都愁眉苦脸的走了,子键留下了大凤,他还没有确切,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凤抽泣着,把当时的悲剧向他一一述说,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又一次地承担起,这种悲惨的重担,他能有怎样的肩膀来承受。
大凤的心脏有两个心房,一侧在流血,另一侧在流泪。恐惧、惶恐,还没有没有解除,说完经过不知不觉的把脸,贴在子键的肩膀上痛哭着。虽然她知道这样不合适,但她也想找个精神上的依靠。子键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没有拒绝她,煤油灯渐渐的暗了下来,大凤离开了,给煤油灯又添了点灯油。
煤油灯亮了许多,子键忽然看到翠芬嘴角在蠕动。她醒了,子键兴奋得不得了,连忙让大凤取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