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之中,很多事情的发展都被当成自然而然的过程,很多东西都是这个过程的产物,鲜有人去深究这一切背后,是否存在一个根深蒂固的理由在推动这一切的演变。
父亲其实并没有在老沈的记忆中留下太多深重的印象,或许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他才想亲身去体验一下这样的一个父亲的人生。从他开始渐渐懂事起,父亲就像是一个突然闯进他和母亲生活的陌生人,然后母亲就会告诉他,这是你的父亲,你要尊重他,听他的话。父亲却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大多数的时候只是摸着他脏兮兮的脸和蔼的微笑,或者给他讲父亲收藏在书房里的各色各样的石头。等他刚刚开始对这样一个陌生的人有些熟络起来,父亲又走了。然后又在某天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此轮回往复。
也许正是对于这样一份亲情的缺失,老沈才会在他羽翼渐渐丰满的时候选择这样的一条路。此外,还有一样东西,一直潜藏在他的心里,那样东西像是一个长在他心里的肿瘤一样,随着他的成长和对世界的认识的增长而与日渐增。
有关父亲最后一次回来,母亲一定有什么东西是隐瞒了的。到底有多少东西,老沈无法确定,但有两样东西,他很清楚,母亲一定是用了某种方法将它们隐藏了。
一个是父亲的工作日志,父亲从来都是不会离身的一本日记本,他看到过几次,是本绛蓝色封面的单开本,打开封面,第二页是**的头像,之后的几页是**语录,之后才是单线条的日记本,老沈常常看见父亲一个人躲在书房里在上面写写画画。
还有一样,是一块很奇特的大石头,石头遍体呈黑色,是那种极致的黑,在白色的灯光下能够反射光线的黑,上面似乎雕刻了繁密的花纹,他只是看过一次,但就是这样的一次也足以令他印象深刻,那是很不寻常的一块石头。父亲经常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带些石头回来,有大有小,颜色也有多种,但从来没有那个样子的石头带回来过,只有那一次。那块石头是父亲最后一次带回来的东西,他去世的时候那块石头就在他床边的桌子上,看得出,父亲很在意这块石头,以至于他临走前仍是不忘把它放在自己能够看见的地方。
这两件东西,那些兵来搜查时并没有搜出来,他们搬家时也没有带走。老沈一度以为这两样东西一定是被母亲藏起来了,等到后来他偶然间了解到那块石头的来历时,他向母亲问起这件事的时候。母亲告诉他,东西不见了,至于怎么不见了,母亲也不知道,也没有去追究这些东西。当时父亲的死在母亲心里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她已经无法去顾及这些身外之物。确实,在他们离开的那个时候,很多东西对他们而言是没有多少价值的。即使是这样一件看起来特别的东西。只是,等到许多年以后,老沈才渐渐明白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它的归属。
那已经是2004年的事情了。老沈在参加完一个国际研讨会返航的航班上无意间看到的,也就是在那次,他认识了洛金阳。当时,洛金阳坐在他的旁边,拿着电脑在看一家博物馆的藏品。老沈就是在那些藏品中看到那块石头,几乎和他父亲那块一模一样,或者可能两者是同样一件东西。
“抱歉,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这份资料。”老沈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脸上火辣一片。如此舔着脸在飞机上看别人的**,实在是一件难为情的事情。
“呵呵,当然可以!”没有想到对方很绅士,对于他这样的冒昧请求没有丝毫犹豫。他笑了笑,把电脑递给老沈。接过去的时候,老沈还觉得这么做总是不太妥当,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了。
老沈假装很感兴趣的样子把整份的介绍资料从头看到尾,那人一直默默的看着他,老沈不敢在那块石头上停留太久。照片里的石头看起来和父亲的石头是一样的,但不是同一个。资料介绍里说的很清楚,这块石头是八国联军从故宫里盗走的,显然同样的石头不会跑到了父亲的手里。还有一点,老沈有些疑惑,资料里介绍到,这块石头其实是木头中镶嵌石头做成的箱子,因为是全因英文的,表示这个箱子的名字的那两个单词他没有认出来。他没有细致的看过父亲的那块石头,无法判断父亲的石头是不是一样也是由木头和石头一起组成的。单单从外表来看,他真的无法分辨这两块石头有什么差异,所以他只好认为这是两块一模一样的石头。
“都是些好东西呀,可惜都流落到了洋人的手里,愧对祖宗呀!”老沈还电脑时,那人才开口说话。
“是呀,还好现在国家终于有一些起色了,以后也许有能力把这些遗失在海外的文物找回来。”老沈感应他的话,“刚刚实在是有些冒昧了,对不起哈,感谢你还能把电脑借给我。”
“您客气了,看您好像也好这口,不如交个朋友,”说着,那人递上名片,“洛金阳!”
“沈三岩!”说着,老沈也拿出了自己的名片给他。
名片上面写着“洛金阳”,那人普通话不是很标准,老沈一直以为他说的是“罗金阳。”后面跟了一堆的头衔,像什么旧金山华侨会中华文物保护科理事,奥萨德斯文物发掘与研究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