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一片沉寂,就连窗外的知了,亦停止了鸣叫。风昱在殿前缓步地来回走着,未发一言。
沉默——沉默——沉默。
大殿之中,针落有声。
北渊俯身跪拜,在沉寂的长久等待中,手心里充满了湿冷的汗,殿上那道森冷的目光,刺得他背脊发痛,额头刹那间也冒出了冷汗。
这是他第一次违逆义父,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这在旋月宫是不可想像的,从未有人能够改变风昱的决定。
整个大殿笼罩在一片阴冷的气氛中,不单北渊忐忑不安,赤壁和海棠在一旁也如坐针毡。
“我十年来养育的好儿子!”风昱冷笑几声,声音冷漠中夹杂着几丝伤悲,缓缓地坐回殿中正座。
北渊屏住呼吸,咬紧牙关正准备听风昱的最终决定时,就听殿上传来喀嚓喀嚓几声大响,北渊猛一抬头,只见风昱两手所按之处,那白脂玉的两个扶手,竟在瞬间裂开,又转眼化成粉末!
“大人!”
海棠和赤壁浑身打了个机伶,顿时明白风昱此时已经不是一般的恼怒,两人立即从座位上冲出,齐齐跪在北渊的身旁,心扑通扑通的直跳。
赤壁抢着向风昱求情,低头道:“大人,少主一向以旋月宫的复仇为重,绝对不会因为女人而违逆大人。少主他经常与属下说“女人如衣服”,刚才少主人所说的一定是戏言……”
海棠虽然知道北渊一定会替凌月衣求情,却没猜到北渊会用这种激烈的方式,直接断了所有的后路。
眼见父子俩就要因为此事而决裂,她急忙求情道:“大人,海棠也深知北渊的个性,他绝不会违逆大人,月氏国的复国大计尚未成功,他绝不会谈及婚嫁。凌月衣清纯貌美,北渊年纪尚轻,他喜爱美色一时糊涂,也是情有可原……北渊,还不快撤回刚才的胡言乱语……”
“不要说了。”风昱一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话,拍了拍尚余的半截扶手,“小鸟长了翅膀,急着要学着自己飞翔,却不知外面的狂风暴雨,随时会把自己的家摧毁,家之不在,羽翼未丰,这小鸟,安能存焉?”
海棠急得眼泪快要流下,低声道:“北渊,快认错啊!”
一旁的赤壁亦是急得要跳脚,恨不得能撬开北渊的嘴,逼他收回刚才的话。
北渊却依然低着头跪在地下,一言不发,显然不改初衷。
风昱见北渊依然执拗,一拍扶手,厉声质问道:“北渊,旋月宫第九条宫规,你是否还记得?”
“记得,第九条宫规:为复国业……”北渊想到下面几字,心头一凛,停顿了一下,不得不接着答道,“抛情舍义。”
风昱冷哼几声,道:“我以为在你的眼中,早已经没了这条宫规。当年旋月宫三百名死士冒着全体被杀的危险,将你从青田村救回,旋月宫主更是不惜自己性命,传你离魂之术,难道那些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只是为了让你今天********吗?”
风昱的话如同尖刀一样,句句都刺入了北渊的心中,童年一幕幕的重现在他眼前,那些过眼华年和一个个倒下的身影,令他感到呼吸已不通畅,顿时俯首道:“大人,北渊不敢。”
“不敢?”风昱讥讽地重复,他努力地压住自己怒气道,“你要金银,我有成山的金银供你挥霍;你要武功,我将一生所学全部教授给你;
你要权利,旋月宫的死士任你调遣;你要女人,从十四岁起,旋月宫的女人随你挑选侍寝。
“你要兄弟,明知你们是杀手,我也默许你与赤壁交好;现在,你要有家,难道你还嫌旋月宫不够温暖,你海棠姑姑对你还不够照顾吗?”
这一席话说得北渊眼睛一热,眼泪差点落下来。
十年来,风昱对他真的是情同父子,在旋月宫里,他感受到童年时从未感受过的温情,与儿时的父亲席泽相比,风昱给了他太多太多……
他真想爬到义父的身前,告诉他,渊儿知错……可一看到他身旁那柔弱无依的少女,就要被送进王宫开始未知的厄运,认错的话,被他硬吞进肚中。
从他口中说出的,还是掷地有声的坚持:“大人,旋月宫对我这十年来的照顾,我不曾忘记过半分,这里是我的家,也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十年来的誓言,北渊更是一刻也不曾忘记。”
“在北渊的心中,永远都以杀王为第一。北渊自知今天一事是大错特错,但北渊在此保证,娶妻一事,绝不会影响到刺杀惠王和复国大计,若大人应允,北渊只会更加感激大人,必为大人肝脑涂地,还望大人成全!”
风昱闻言,身体似乎晃了一晃,他的脸色较之刚才还更为铁青,慢慢地,他的目光透射出悲伤之意。
海棠和赤壁听了北渊这番话,更是惊骇的面无人色。海棠俯下头,深深地闭上眼睛,几乎不敢再看这对闹翻的义父子。
“你真的那么喜欢凌月衣?”大殿之上,沉默半晌的风昱再次问道。
北渊咬了咬牙,道:“是。”
闻言,风昱叹了一口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