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琴风用将右掌掌心扣在深入崖顶雪地半尺的“幻灭刃”柄托上,神色平静地看着立在眼前的全身如烧焦了的煤炭样儿的怪人。
之所以说他是怪人,那是因为在他一黑到底的脸框上被安置了一对白珠般地眸珠,看起来有点儿不伦不类。当然,以貌取人不具备作为说服所有人的切实依据,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支持陆琴风对他“怪人”的评价成立地是,他不是从三面绝壁或东面的阔原上的崖来,而是从陆琴风脚下的雪地里钻出来的。
是钻出来的,决计错不了,因为就在方才,陆琴风亲眼见到乌电现在所立的那块雪地突然毫无先兆地向上鼓起,伴随着一阵“嗞嗞”的冰雪破碎声,那鼓起的积雪从中碎裂,露出了乌电那颗黑地发光的焦炭球状头颅。焦炭球状头颅甫才现形,那“怪人”就立即挥动他那一对五指好似乌黑短棍的手爪,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古怪姿势。
“莫非这道冰崖竟是从内中空?”陆琴风心中一动,“所谓的捷径难不成是壁崖心脏内不知被谁掏空了的一条暗道?”
正要出言相询,话到嘴边,他却忽又及时住了口,因为他已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便在眨眼前的瞬息之前,他还清晰地听到崖下的天狐仙道和地狂交战时不断产生的劲气交击声及铁器撞击冰崖而起的刺耳怪响,但只眨眼间的电光石火光阴,所有的声音突然都沉寂消弭,甚至连余音都不留下。
可想而知,他们定是你拳来我脚往、缠斗辗转至那道被眼前的怪人发现的山门入口,身子终于施展不开而不得不停手罢战。
其实,陆琴风能够坚定此念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依据,就是他的神识感应。虽然只能觉察到崖底画面的大致轮廓,但他却能肯定地臆断,天狐仙道和地狂两人定是循着冰崖的心脏内一条暗道不断向着崖顶飞速攀升。
冷目如刀般刮上对面乌黑焦炭怪人的脸庞,陆琴风“嗤”地一声拔出雪地内的“幻灭刃”,臂腕内弯,将刃身凑近嘴边,轻轻地吹上一口暖气,道:“阁下似乎对这面冰崖很熟悉。”
怪人当然便是乌电,虽然陆琴风的话很浅短,但失去了双目后感官变得异常灵敏的他已从陆琴风浑身散发的气息觉出了他的不同寻常。暗中深吸了一口长气,他预感到似乎面前的对手即将要发出凌厉一击。暗中将净月心法催发至极限,他努力让自己起伏跌宕的心渐渐平静下去。用一种让陆琴风猜不出他是喜或怯的心情的口吻道:“在下半年前寻到此殒命崖,半个月前终求所得而离开。不想半月后又能故地重游一番,且所择之路远比前次短了一半不止。”
陆琴风暗叹一声,心忖这风一鸣真个死的不是时候,否则定能向他请教眼前这个焦炭球脸的家伙是否在撒谎。抖了抖临空的剑身,道:“你口中所说终求所得,莫非便是指终于寻到了传说中的火龙石?”
乌电面无表情(当然,如果陆琴风能够看见他的脸的话)地道:“不错,在下为寻找传说中的火龙石,耗费了足足一年光阴。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下几将这片崖顶翻了个遍,最后果然寻到了。”
“唉!”陆琴风闻言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贵派的天道护法其实间接等于是被你害死的。”
“你说什么?”乌电几乎是惊叫而出,因为陆琴风的这句话简直是石破天惊的一记霹雳,重重地在他古井不波的心湖上投下一块千斤巨磐。
陆琴风深吸了口气,道:“如果不是你顺应天道的意愿而来此找寻传说中的火龙石,那么他就不会发了疯似地到处收摄人的生魂,目的只是要假借他人年轻的躯壳而去中土感受新生命,反而被生魂害了性命。”
“不,你错了,”乌电淡淡地道:“如果没有我这个乌电,蔽庄肯定还会派第二个乌电去探寻火龙石下落。但天道师伯临死前确确实实是和阁下在一起,不是么?”
陆琴风再吸一口气,道:“如果陆某告诉你,当天道知晓你找寻到火龙石的下落后狂性大发,一心要控制老子的魂魄再占据老子的躯壳,结果却不幸地击碎了那数十块被他封藏了生魂的金砖,反遭生魂反噬而毙命。那么,你还认为这一切还与你无关么?”
“简直是狡辩!”乌电蓦地怒喝一声,双掌十根黑不溜秋地短棍连环弹破虚空,倏忽间生出一道道如波的幻影如浪般荡了开去,口中并冷喝道:“来吧,即便你是修行步入仙级的绝世高手,我乌电又有何惧!”
陆琴风长剑猛地一抖,怪笑道:“好胆魄!”,前伸的右足骤顿,后弯的左足反而疾疾趋前,两腿瞬间交叉互搅,带的他身躯便似被巨藤绊了一跤般一头插前。
如果乌电两眼能够视物,绝对会被陆琴风这古怪的一击弄的啼笑皆非,因为活了这些年,他肯定没有见过像陆琴风这般欲要抢先出手攻击却反被自己的步法耽误、甚至不慎被自个儿绊倒的可笑打法。别说他乌电没有见过,便是放眼天下,只怕也寻不出一个人见过有这么“笨”地修炼者。
但,如果,仍是如果,如果乌电两眼能够视物,那么他在取笑陆琴风身法“笨拙”后,肯定要大吃一惊,因为他会突然发现,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