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南天不改笑意地洒然道:“不要找借口了,某家早知净月四大护法中的地狂是一个十足的好战狂,呵呵,其实你只要坦白说出来,某家虽非君子,那也会乘你之美的。”
地狂蓦地冷喝一声,讥讽道:“是么?那就却之不恭了。”右手倏忽后探,再趋前时,掌心骇然多了一柄长仅尺许的蛇头银枪。
易南天故作不解地道:“阁下这是要做什么?莫非是见到某家而太过兴奋,所以要来玩玩小蛇而哄某家开心么?”
地狂左手攥住枪身,右手掌心按住枪托,两手逆向“哧溜”一转,尺长的短枪突然首尾暴张数尺,蜕变成一条长足半丈、浑身泛着银白耀眼芒光的鬣枪。枪头是用一种特质的有色金属打造,尖呈梅花状,外展的五瓣薄如蝉翼的萼蕊经净洁的月色洗礼竟有几分圣洁而不容人侵犯的意蕴。
地狂将枪柄托在单掌掌心,腕肘骤然带动枪身逆向划空舞动开来,疾如电掣的枪尖在浩渺的夜空下留出一道纯圆的弧状划痕,在令人大开眼界的同时,又像是给目击者一个变相的下马威。
地狂的声音突然像是融入到浩渺的夜空中变得不真实一般,道:“此枪名曰斩将,二十年未曾见血,今次为你出世,已是你莫大的荣幸了。”
易南天细审这柄在地狂手中如活脱脱的生物一般的银枪,竟首次在胸腹间产生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觉来,眼神禁不住沿枪身滑上地狂的面庞,只见淡白如玉的月光浴下,原本狂傲孤绝的他更似在脸上蒙上了一层脱尘的光辉,使得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赛神仙。
易南天满腹的自信突然不由自主地降低数分,他突然意识到今次自己遇见的是一个足以与自己分庭抗礼的绝顶高手,但面上当然不会轻易显露出来,口中更为掩饰心中的震撼而洒狂地怪笑道:“是吗?枪名斩将,却不知平生斩过多少将士?不是你自吹自擂的吧?”
地狂面色骤然一变,显然似被对方说中了心坎,只是斩将之名虽然名不副实,但也确实是得到冻古蛮荒诸多修真高手所供认不讳的,然若对方死不认账,那自己纵是巧舌如簧,却也无法将他说服了。
易南天终于又捕捉到了对方的这点破绽,那还能不放大胡诌一番。
地狂的气势可能会胜过易南天,但易南天从陆琴风那里学来的无赖言辞却是地狂所万万不能及的,只听他干咳一声,故意清了清嗓子,续道:“你无话可说,呵呵,那只能说明此枪是用来耍玩的,而不是斩将的。”
“你可以试试。”地狂忽然双手抱枪,紧贴胸膛,两足倏地向后退开半步。
易南天忽地双手半握,摩拳擦掌,表情很是急不可耐道:“是吗?那就来吧!某家早等得不耐烦了。”说着,左足踮起,将身子蹭前半尺,上身趋前,右腿略向后屈,双掌骤间摊开,“嗤”地一声将掌心向两方擦开,摩出一道耀眼的火花。
“难道你要空手接老夫的银枪?”地狂冷冷道:“老夫的这只斩将重一百又九斤,枪头乃铜铸,尾部旋合,可以逆转。”
易南天猛地踏前一步,右手撮掌成刀,背心反复转了两下,洒然道:“某家这柄刀欲轻则轻,欲重则重,生平斩过作奸犯科者不下百人。嘿嘿,不过可能今晚要破戒而斩杀阁下这位从良向善的老好人了。”
地狂明知对方是在藉言语激怒自己,却不为意动,保持着无忧无喜的面色,冷冷道:“老夫从来不主动,你来吧。”
“呵呵,正合我意!”易南天突然拔身而起,狂笑道:“某家却是素来都要抢争主动的。”说着,全身化作一道光箭,电讯一般疾刺地狂胸膛。
地狂右手正握枪柄,左手反握中枪,觑准来势汹汹的易南天,猛地前扎,直取他的躯中心腹。
这种于对方疾进的当口,觑准其心腹要害,原本需要极其高明的眼力和敏捷的反应速度,这一点正是地狂的可怕之处。地狂之所以有此名誉,一方面因其高深的内力修为,另方面则是对他能于极静中敏锐地观察到空中极动的微小事物的一种真实描述。净月四大护法,天道通天文、知禅理、晓佛经;地狂能在静地观察到空中疾掠的微小物体;玄隐通晓玄理,能推演八卦易经;黄钟生性淳朴,便似乌黑沉口的大钟木讷寡言。
四人的修为其实高低差别甚微,与易南天大体旗鼓相当,只是四人狡狯纯实大有千秋,智力脾性更是相去万里,所以若与易南天决斗,鹿死谁手,无人能测。只是自古柔能克刚、水火不能兼容,地狂是在极静中找寻极动的破绽;而易南天却是在极动中勘察极静的不足,所以二者是天生的相生相克。
但可惜的是,地狂在与易南天相对的那一刻就意识到此点,可惜易南天却只在对方的长枪快要刺进自己的胸膛这一刻才幡然顿悟,胜败不问自知。
银枪距离自己的胸口不及一尺,可自己的身体还在不断增速,不能控制地往枪口激撞过去。易南天差点儿骇的肝胆欲裂,生死攸关的当口,他再顾不得平时的翩翩风度,右手闪电般抓住自己的衣带,猛地一扯,将上衣连同护臂一起拽下,手臂前送,衣布霎间便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