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真是一个妖怪!冰水触肌的刹那,杨野郎心中所存的唯一念头就是:宁愿掉到河里淹死,也不愿被它捉来生吃!
自幼便随着陆琴风等跋山涉水、穿溪越岭,他的水性早被几个玩伴给逼发出来,有时在水中最长能待上一两个时辰,这种超乎寻常的耐水功夫更让包括陆琴风等一干自命天高的野小子心服口服。这时,他终于得机充分利用这种保命绝技来与那个妖怪周旋。
甫一入水,他就放开手脚,尝试着凫水、潜游、螺旋式升降等诸般水中绝活,以超出寻常水准的高速向着对岸游去。
眼看着距离对岸已不足两丈,蓦地心生警兆,正要不顾一切地钻入水底时,骤觉头皮一紧,似已被一人提住发髻,接着一股大力自上涌下,情不自禁下,身子突地沉石一般不由自主地急坠而下。
越往水下,水压愈发沉重,到得最后,脏腑都似快要被压碎了般难受,更要命的是这时口鼻都被水流冲的几乎不受己控,忍不住要张口呼吸,暗呼吾命休矣时,他忽觉身子一顿,头顶压力也骤然消失的杳然无踪。
从极动到极静,这中间的过程固然简单,却当真让杨野郎感受到了生死两别,暗忖方才真是命悬一线,要是当真忍不住张开口来,且不说会被河水呛死,那时自己将再保持不住入水前所憋的那口气,到时候呼吸不畅,只怕也会硬生生憋了死去。
心念渐渐回体,灵台渐渐清明,杨野郎心中正自纳罕,不知这个长相可怖的妖怪为何会放过自己时,一声稍比兽嗷让人略听懂些的阴声怪叫从耳际鼓入道:“千万别小呼大叫,侥幸存,否则你和那女的两人两方都没命。”
“小呼大叫,侥幸存?”杨野郎差点忍不住要捧腹大笑,暗忖你这人连词句都记不清,偏还要拿来卖弄,还“两人两方”,岂不是多此一举?正憋的难受,蓦觉两道厉芒光箭一般刺得脸庞一阵火辣辣生痛,不自禁瞥了一眼那个丑陋的猩猩般地妖容,正瞧见对方在狠瞪着自己,不由得寒毛一竖,浑身打个战栗。
它究竟是不是妖怪?它明明就要结束了老子的性命,为何却又不动手了?杨野郎正自疑惑不解时,蓦然听见水面上传来一句异常熟悉的人声。
“你奶奶个熊,老子一路从不死林入寸阴,自寸阴进滇池,你就紧紧堕在后;现在老子从滇池回寸阴,又从寸阴回到这里,你还是阴魂不散。****地鬼族祖宗,你到底要作甚?”虽经河水层层消荡,但那种愤世嫉俗、阴阳怪气的浓烟硝芒味仍是十足,杨野郎就是睡着了也能听得出来,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胖墩墩的李二哥。
数日不见,尤其是当自己本以为他会舍己而去时突然又听到了他那熟悉的声音,杨野郎直激动地差点儿掉下热泪,若不是现在身体受制,只怕他当即就要扑上去,和他来个深情拥抱。
但现在,他当然只有乖乖地听从身后这个威胁着自己性命的妖怪的安排,全身不敢动弹分毫,更连骤见亲人时的喜悦神情半点也不能写露在脸上,因为谁知当这个妖怪知道自己和李二哥的关系后又会怎样拿自己威胁他。
一阵刺耳的声音这时又从水面上传下来,是一种淡淡的略带忧伤的好似地狱幽灵般地叹息道:“李……少侠,那根龙杖是我的,我只想要回那根龙杖。”
如果现在村内还有一两个来不及躲往东山观庙的镇人,他们定然会被这声拉长的幽灵叹息给吓得半死。
但杨野郎却浑然不觉,因为比起他身后的这个猩猩般地妖怪的骇人咽喉,那声叹息就好比是一句妙音天籁!不过这时他却也听得糊涂了,隐隐间好像是听出了二哥似乎是拿了他的什么龙杖,然后他就紧紧追着二哥一路北上滇池又一路南下回返……到底是什么龙杖会对他如此重要呢?
便在这时,只听二哥的声音又起,却是愤骂不迭地道:“****地野鬼,老子是从小琴子手上接的这根破拐杖,小琴子又是从那个怪老头手上接过的,嘿,你野鬼王不是自称什么龟鱼之王吗?有本事你就将那怪老头找来,只要他啃一声,老子立马就将这根破玩意丢掉,保证眉头都不皱半下……奶奶个熊,什么破拐杖,原来看它白干白净怪好玩,谁知现在竟变得黑不溜秋,老子看着就觉得讨厌……这该死地臭琴子,老子追了半天竟让你和那天狐老儿溜掉,哼,烫手山芋丢给老子,自个儿却去寻欢作乐,老子日后再碰上你,不把你的打开花,老子就不是你二哥……老子、二哥,嘿,乖乖不得了,这两种称呼是不是很不合理啊?”最后一句话竟好像是在询问那个被他骂的狗血喷头的“幽灵”。
杨野郎听得哭笑不得,暗忖这二哥和陆五哥都是一个脾性,口无遮拦、出语不雅,一度说的对方气个半死那才算罢……不知不觉间又想到了幼时陆琴风对自己的种种关怀,对比之下,自己今次的所作所为更是泯灭了人性,心痛欲裂下,随眼瞟了一下身侧的妖怪,蓦然双眸一亮,竟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横在它身后水中的白衣长发绝色女郎。
是茹儿!决计错不了!杨野郎心中狂喜下,上层水面又传来了那个似是幽灵叹息般地语声,“我不知道,我只要我的宝贝龙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