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叶梵再次想起这个声音，心依然会颤抖，是那种恐惧的颤抖。
这种恐惧，就像是影子，阳光照射下斜着的影子，跟随了他很多年。
直到他踏上了那座神坛，俯瞰神坛下跪拜的众生，他才明白。
在巨山压顶的时候，蝼蚁能做的，除了颤抖，恐惧，其他的一切举措都是徒劳。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叶梵就感觉到了，虽然电话的那头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平缓的呼吸声，他却清楚地感觉到这呼吸声传来的信息，强大而森冷的气息。
“喂？老家伙？是你吗？”
叶梵努力地控制着心脏的急速跳动，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气，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他甚至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感觉不到自己在说话。
电话那头长时间没有回应，然后，响起了一声嗤笑。
“你失望了？”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声音，叶梵形容不出来，只是他本能地感觉到，这声音让他神经紧绷，心脏加速跳动，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短促起来。
“他在哪？”
叶梵忘记了自己深吸了几口气，才能稍微平静些，他没有问电话那头的是谁，他只想知道老家伙的情况，这也是他现在唯一关心的事情。
“呵呵，我在这，你觉得呢？叶天道可从来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谁？”
电话那头笑得很是平和，或者说是诡异，叶梵甚至分不出是男是女，更分辨不出对方的年龄。
然而，他却松了口气。
尽管对方的语气很平和，可对方知道叶天道，找老家伙自然不可能是别的事情，龙玉扳指是唯一的理由。
龙玉扳指已然融入了自己的身体里，既然对方从老家伙身上得不到龙玉扳指，那么对方不可能不以防万一，用老家伙来威胁自己。
至少，这能说明老家伙还活着，至于活得好不好，那是另外一回事。
想明白这一点，叶梵顿时轻松了许多，可心头的那股恐惧依然存在，自然而然的，他顺着对方的意思问道：“你是谁？”
“我们很快会见面的。”对方轻笑了两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叶梵愣了好一会，才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放进口袋里，然后深深地吸两口气，心绪才稍稍平缓了些。
“小伙子，京都大学到了！”司机提高嗓门，大声说道。他有些恼火，好不容易等到这小伙子接完电话，可他却一点要付钱下车的意思都没有。
“哦哦，不好意思，走神了。”叶梵尴尬地笑了笑，赶紧付钱下车，心想，难怪刚才一直都感觉不到在动呢。
站在学校大门口，仰头望着大门上那四个大字，叶梵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刺得他精神有些恍惚。
“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这是在一次他偷练秘术被老家伙发现的时候，老家伙神态严肃的对他说的话。如今，他深切地体会到这种感觉。
他想了好一会，然后，一股强烈的不甘从心底涌了出来，然后是浓浓的战意。
蝼蚁尚且想尽办法偷生，何况他不是蝼蚁，他也不想做蝼蚁，他想要做云端之上的那个人，那个可以弹指间灰飞烟灭的人！
想到这，他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心头充盈着昂扬的斗志。
是的！无论是谁，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都必须从对方那里撕下一块肉来！哪怕自己是猎物，那也得拼个鱼死网破！偷偷学了这么多年的秘术，是时候真正的用上战场了。
想起那本书上关于那个禁忌秘术的描述，叶梵充满了信心，挂上笑意，昂头走进了学校里。
十二点多，快一点了，这时的学校很空荡，很安静。走在校园的街道上都看不到什么人，叶梵也没地方可去，直接就奔着教学楼去了。
刚走到教学楼，迎面走过来两个人，一个是长发飘扬、身材惹眼的女生，另一个则是高大的男生。
叶梵本是随意地瞟了眼，就准备进教学楼了，可总觉得女生一直在看自己，于是忍不住停了下来，转头多瞅了两眼。这一瞅，顿时呆愣了下。
那个亲密地挽着高大男生胳膊的女生不是别人，正是李雪燕。李雪燕显然也已经看到了他，见叶梵在看她，她脸微微泛红，低下了头，躲开视线。
叶梵看了眼她紧挽着的手，又看了眼她身边高大的男生，不知为什么，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忽然，叶梵心里咯噔了一下，这男生越看越是脸熟，不正是那个光天化日之下敢杀人的白景军吗？对！没错，就是他！
“自作孽不可活！”
叶梵小声地嘀咕了一声，先是纠缠不休的秦季明，现在又是光天化日之下敢杀人的白景军，这李雪燕可真不是省油的灯。
动了动嘴唇，叶梵想要说些什么，可转念一想，自己都烦心事一大堆，哪来闲情管她的事，又不是很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