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苏月开着车,叶梵坐在副驾驶上,两人都没说话,一路沉默着。
不知什么时候,苏月打开了音乐,是一首流行歌曲,调儿倒是挺好听的,就是那歌词叶梵一个字也没听清。
打小在阳城的狗骨村长大,穷山沟里除了两根电线,没多出什么能闪耀眼睛的东西,叶梵自然也没听过什么歌,倒是每天晚上跟着老家伙在那台老式收音机里听了很多年的京剧。
很多年,可以发生很多事,自然,也能培养一个人的喜好,叶梵对京剧有了特殊的喜爱。当然了,他和村里那些瘦杆子一样,最喜欢那出《霸王别姬》,老家伙不一样,老家伙喜欢听《野猪林》,每次听到林冲被高俅迫害得家破人亡就抹眼泪,到林冲杀董超上梁上又大声叫好。
以往,叶梵总看不明白,这《野猪林》也没《六月雪》悲惨,哪来那么多眼泪可掉,还听一回掉一回。可现在到了京都,加上昨晚听了那个瞳尸的话,叶梵隐隐感觉到这里面有故事,而且是跟老家伙经常说的老叶家有关。
老家伙从来不说叶家的事,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叶梵倒是越来越想知道了,自个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就算是,那也得找根找祖。
回到别墅,苏月昨晚没睡好,刚到家就进屋补觉了。叶梵看了下课程表,上午没课,回房间呆了一会后,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对着镜子照了照,整理了下领口,得意地笑了笑。
脸容白净,鼻梁高挺,眼睛黑亮,倒不是自夸,确实是个帅气的精神小伙子。
侧耳倾听了下隔壁的动静,听到苏月平缓的呼吸声,叶梵这才推开门,离开了别墅。
这里是别墅,叶梵倒也不担心苏月的安全,刚来这里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别墅周围有好几个身手不错的人晃荡着,隐隐护着别墅。很显然,苏月虽然不像唐雪琪那样随身十几个保镖,不过,苏晋诚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还是挺守护她的。
出了别墅,叶梵拦了辆出租车,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了一幢四十多层高的大厦楼下。
这是寰星集团的办公大楼。
叶梵觉得自己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好歹也在这华夏首都京都呆过两天,住着奢华的大别墅,坐着耀眼的小轿车,过得那是有钱人的舒坦日子。
可看着这高耸的大楼,看着进进出出的穿着光鲜亮丽的男女,他忽然觉得自己太知足了,太没志气了。
来京都两天了,一直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过客,这一刻,叶梵才收起了观光看客的心思,看着这幢华丽高耸的大楼,他忽然很想在这个繁华的都市落下脚,生下根,拥有自己的一片天,一片土。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这一刻,叶梵涌起了股气势,他想着,或许这也就是老家伙赶他出来的目的,老家伙在穷山沟里窝了二十年,头发早已发白,一天到晚吃糠咽菜,没享过什么福,他也该让老家伙享享福了。
对着玻璃镜子,叶梵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挺着胸膛,随着西装革履的几个人,走进了大厦。
叶梵来到接待台,报上名字后,本以为要费些功夫,没想到人家笑脸相迎,直接领着他往电梯走,那态度,简直把他当领导了都。
看来,苏晋诚早就等着自己来了。这么一来,叶梵更觉得苏晋诚知道点什么了,也是,虽然是师兄,可苏晋诚那年纪和自己的父亲叶天道应该相去不远,理应知道些事情。
“董事长就在里面。”接待他的是个年轻的女孩,领着叶梵到了门口,却没跟着进去,也没敲门通报。
叶梵朝她道了声谢,推门直接走了进去。苏晋诚已经坐在了待客的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根雪茄,徐徐地吐着烟雾,茶几上放着两杯热茶,显然是刚刚准备好的。
“来,过来坐吧。”苏晋诚抬头看了眼叶梵,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叶梵笑了笑,关上门,走了过去,轻轻地坐了下来,看了眼苏晋诚,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话来,双手贴放在膝盖上摩挲着,衣裤上擦出了一抹湿痕。
苏晋诚放下雪茄,微笑道:“怎么?还没准备好?”
叶梵搓了搓手,挺了挺腰杆,道:“这事我就是再怎么准备,听了也觉得突然,师兄准备好了就行,我听着。”
苏晋诚轻叹了口气,道:“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很精彩,也很久远。二十年了,在那个年代过来的,只要眼没瞎,耳没聋,都该知道老叶家的事情。就算知道得不多,也该听到不少的风。”
叶梵看了眼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动了动手,却没伸出去,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把头低了下去,沉默着。
“二十年过去,还在京都活着的人,怕是没人能忘记,在京都天仁巷里有一座大宅院,院门外有两头石狮子,张牙舞爪的石狮子,栩栩如生啊!”
苏晋诚又叹了口气,叼起雪茄,用力地吸了两口,或许是吸的太用力,浓烟呛喉,他咳嗽了起来,好一阵才止住。
他抹了抹眼角呛出来的泪,看着叶梵,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