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酣睡到天明的郭樵,这一晚居然做了一个梦,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久违的小白,一袭白衣飘然而来,轻轻依偎在他怀里,一双温柔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身体,一股灼热的血流开始在郭樵体内奔腾。
恍惚中笑盈盈的脸渐渐苍白冰冷,幻化成一张苍白憔悴的面容——小顾。一只苍白无血的手缓缓伸向郭樵颈项,死死的卡住了他的咽喉,越掐越紧。
郭樵拼命挣扎,却无法从那只手中挣脱。
小顾冰冷的面容突然露出一丝凄婉的笑意,一双眼神泛起一层深深的幽怨,渐渐模糊暗淡……。
一丝夜风从窗户袭来,郭樵打了一个冷战,翻身坐立起来,额头汗水涔涔,一双空洞的目光凝视窗外的一片晨曦,粗重的喘息着。
他窥破了叶孤城的**,叶孤城也窥破了他的心。他轻轻一点,便切中了埋藏郭樵身体深处的一处疼痛。
“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你的那一招天外飞仙却还差的很远。事实证明,只有绝世好剑才会迸发绝世一杀,在刀与剑之间,你应该做出取舍。”叶孤城干枯的手捏着细长的剑鞘,缓缓递了过来。
“还有几天?”郭樵固执的拒绝了那把绝世好剑。
“七天。”
“嗯,时间过得好快。”郭樵幽幽感叹,飞身扑下悬崖,背后的刀化成一缕寒芒,闪电般刺向了乱石之间的西门吹雪。
这一式似乎比平时快了很多,也犀利了很多。
最后一杀,依然偏离目标一仗。
郭樵反复飞杀十几次,却并无多少进步,总是或左或右或前或后,偏离目标一仗多一点。
经过连番飞杀,他渐渐悟出了偏离的原因:山风吹动了刀势。
他努力计算着风对刀势的影响,试图根据风势调整刀势,寻找一个最佳的飞杀角度。可是每一次飞杀,风总会有所变化,风的方向,风的速度一直变化。虽然变化很小,对他的刀势影响不大,在最终击杀一刻却偏离很大。
“一柄细剑破空,受风势影响很小,可以忽略风的变化。破空也会更快,击杀的时间更短。击杀时间越短,中间的变化也就会越少。
在生与死的刺杀之间,速度越快,变化越少,成功的几率越大。
当这一击速度快到没有变化,便可一击而杀,才是真正的一剑绝杀。
你的刀锋比我的剑宽了数倍,受到的空中阻隔便会放大到数十倍,出刀的偏差也就会偏离数十倍。
只要你不放弃手中刀,永远也都无法练成真正的天外飞仙。”见郭樵受挫,叶孤城趁机一番大道理,鼓动郭樵放弃手中刀。
郭樵默默不语,目光俯瞰飘渺之下的西门吹雪,并不理会叶孤城的劝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红日西沉,夕阳照孤城。
迎风而立的郭樵,沐浴夕阳,衣衫飞扬,面色泛起一层血红,整个人仿佛燃烧在夕阳之间的一团火。
杀!
沉默良久的郭樵突然暴发,飞身而下。
这一杀,他的刀没有刺出,而是随左手一起收拢,左手臂与笔直的身体紧贴,拖着的刀锋与笔直的双腿紧贴。
右手笔直伸展,斜下直指云雾之下的西门吹雪。五指紧贴一起,仿佛一支犀利的箭,破空而下,刺破了烈烈寒风。
这样的姿势,比挺着一柄剑更容易破空而下,速度也更快。
就在穿着一身肥大衣衫的石刻胖子面容渐渐清晰一刻,郭樵居然凌空改变飞杀之势,收拢的刀锋划出一道犀利的杀气,劈向了迎风而立的“西门吹雪。”
地动山摇,飞砂走石。
傲立的石胖子赫然从中间裂开,两半片“尸体”被飞杀之势激荡,左右飞崩,撞出了几仗远,跌落在乱石尘埃之间。
郭樵躬身僵立,一双青筋暴凸的手,紧握着一柄漆黑厚重的刀,鲜红的血自震裂的手掌渗透而出,沿着刀锋缓缓流向刀尖,一滴一滴落入了滚滚尘埃。
夕阳之下,悬崖之上。
叶孤城苍白的脸痛苦的扭曲,目光泛起了几丝鲜红的血丝,颤抖的手紧紧的握紧了剑柄。
衣衫飘扬,剑光直落三千尺。
天外飞仙,又见天外飞仙!
这一剑比那一日街头决战更犀利,更霸道,更神速。剑光如霹雳闪电,自九天之上飞杀而来,直杀那一具僵直的背影。
一丝杀气刺痛肌肤,郭樵蓦然惊醒,张皇回望,与叶孤城血红的杀气瞬间对接。
“师傅!”郭樵失声惊呼,已避无可避。
就算他有备而战,面对这一杀,一样是避无可避。
目光相接,呼声在耳。
被杀欲笼罩卷裹的叶孤城,血红的目光瞬间清澈,惊慌失措的改变了飞杀剑式,一个趔趄跌落郭樵前方一仗之外,长剑插地,单膝跪地,一口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
一道势不可挡的杀气,硬生生的被迫收回,那一股反噬的威力,已震裂了他的内脏,也震裂了他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