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弥勒教这三个字便给李闲提供了足够的想象空间!
这个南北朝傅大士创建,本意宣扬弥勒信仰的宗教,在其后数百年间与无数次起义造反这类暴力革命牵扯到一处,后世秘密宗教之首的白莲教便是由弥勒教与白莲社、摩尼教等秘密宗教相互融合而诞生,其影响力自明至清,延绵不绝。
在秘密宗教史上,学界公认是到宋以后秘密宗教的体系才真正成熟严密起来,而在此以前充其量是组织一些零散的起义造反这类暴力革命而已。
李闲对秘密宗教极其感兴趣,前世翻阅过诸多相关资料,对于明清直到民国时期秘密宗教的影响力,都是让他十分震撼和不可思议的,也因此他那时便觉得便是宋以前游侠儿盛行的汉代乃至隋唐,秘密宗教也绝不应该只是处于简单萌芽期,其必然也是有严密体系乃至强烈的政治诉求。
这点从隋唐两代史书中记载的连绵不绝的弥勒起义便可以推知,自隋至唐,无分末朝盛世,弥勒起义从未停止过,若说这只是底层百姓受蛊惑而跟风造反,但往往在盛世之时却爆发规模颇大的造反作乱,这于理难解,李闲对此的结论就是实际在那时弥勒教便已然有严整体系,而一次次的起义造反便是这种体系在背后不断推动引发而制造的。
若说这还只是推断,那史书中有载,唐玄宗在开元三年便有《禁断妖讹敕》:彼有白衣长发,假托弥勒下生,因为妖讹,广集徒侣.。。自今以后,宜严加捉搦。这便是新唐书中玄宗纪所言的禁白衣长发会,而所谓的白衣长发会,毋庸置疑,便是弥勒教!
便连一代英主唐玄宗都如此重视要禁断弥勒教,可以想见,在当时弥勒教必然已经是有极大的影响力,那有着严整的体系和规制也就可以理解了。
当然,前世李闲不过是风水先生,读史只是业余爱好,这样的猜测也只是不需要更多证据证明的自娱自乐罢了,他却是没想到自己还有穿越这一天,更没想到,穿越后竟然真的与弥勒教有了交集!
对于武周朝的弥勒教,李闲一直有个大胆的推断,就是武周政权的建立极有可能便是弥勒教在政治诉求上的一次巨大胜利!
这在史书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武则天的革命与弥勒信仰可谓相辅相承,为了给自己的登基称帝涂抹神授色彩,武则天便是借用弥勒佛转世这一说法,让人伪造经书《大云经》,证明此点,而当时伪造进献这《大云经》的正是薛师薛怀义!
薛怀义在后世被说成武则天第一男宠,然而除此之外他是否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却没人说得清楚。史书记载,武则天移情于人,薛怀义为挽回,曾于明堂地下挖大坑,埋以佛像,从坑底徐徐拉出,又伪称用自己的血画了二百尺高的大佛,悬于天津桥上,取悦武则天,而这佛像、大佛全部都是弥勒佛。
若说是情人之间的取悦、讨欢心,这等做法似乎太难理解,直到李闲从陆元方口中听到弥勒教这三个字,他才一下子明白。
薛怀义极有可能便是弥勒教的人,他与武则天之间可能是情人关系,但更可能是一种合作者的关系,武周革命便是弥勒教在暴力革命过程中一次成功的政治投资,这为他们赢得了数年的辉煌,但武则天终归是一代女皇,根基稳固后,必然还是容不下弥勒教,这一场大清洗便也因之爆发!
当然,这些也只是李闲一厢情愿的推断,是否真如此他并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涉及秘密宗教与复杂的政治斗争,最安全的做法便是让自己置身秘密之外,实际当陆元方对他说出弥勒教三个字时,便已然让他有些心惊肉跳,可不要真被牵扯进去太深才好!
便是这样李闲手攥着陆元方写就的那张名单,神情复杂的走出了议事厅。
“少爷,陆大人看过那些信了吗?有没有告诉少爷什么线索?”平儿迎上来,迫不及待的询问。
李闲手中犹攥着陆元方写就的白纸,闻言递于平儿,“这便是陆大人从那些信中找到的线索,平儿看看吧。”
平儿满怀期待和好奇的接过来,读道:“冈州刺史高延睿、龙州司马孟平甫、南海县令杜瑾渝,咦,这是一份名单呢,足足有二十多人,陆大人为什么把这个给少爷?”
李闲很想告诉她说这是一份清洗名单,但终归还是忍住道:“这是与冯大庆关系最密切的一些人,他们都有谋害冯大庆的嫌疑。”
平儿恍然,“原来这是一份嫌疑人名单!”随即又有些苦恼道:“可这嫌疑人也太多了些,让少爷如何着手啊!”
李闲其实为难的并非这点,便是嫌疑人再多,只要通过各种条件进行排查,终归可以缩小范围,真正让他为难的是在这份嫌疑人名单上,陆元方已经勾出一个最大的嫌疑人,让他针对此人重点调查,这个人就是——
“少爷,这里还有李千里的名字,是那个要害少爷的别驾吗?为什么他的名字还被圈了出来!”平儿惊讶的叫喊着,把那张纸匆匆递到李闲面前,仿佛她这个发现多么的惊世骇俗。
李闲在心中轻叹口气,重又将那名单接过来,纳入袖中,对平儿道:“好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