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愣住,惊讶无比。
前广州都督冯大庆,外传此人已秘密押往神都受审,可谁能想到他竟会被关在这地下石窟,而且还变成一个只会满口胡言的疯子。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可谁又能想到一个人的际遇顷刻间便会天翻地转,从高高在上沦为万劫不复,世事无常,真是可怕,复可怜。
“冯大庆变成这样,本官是最大的嫌疑人。”陆元方突如其来的又一句话再次惊得李闲脸色一变。
陆元方看着冯大庆,苦笑道:“原本他伏法后是要秘密押往神都受审的,可本官出于同僚之情,摆了桌酒菜与他送行,谁知酒菜尚未吃完他便疯掉,而发疯的原因到现在还未找到。只是他明显是被毒疯的,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些酒菜,同样的酒菜本官吃了并无不妥,他却疯了,所以毒疯冯大庆的最大嫌疑人非本官莫属。李大人以为呢?”
李闲微微点头,“表面看来大人确实有嫌疑,只是冯大庆就捏在大人手里,若是要害他应该不会用这么明显的手段,当然,这需要调查过才能真正排除嫌疑。”
陆元方颔首:“不错,是得调查,而且冯大庆牵涉到薛怀义的一些罪行,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疯了,这罪责本官可吃不消,所以本官把那些酒菜都保存着,以备查验。李闲大人,这下你该明白本官拔擢你的用意所在了吧?”
李闲如何还会不明白,但还是反问道:“大人的意思难道是要把这件事交给下官调查?”
陆元方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是你李大人来查,就冲卜南帆那案子,你就是调查此事当仁不让的人选,本官能否洗刷嫌疑就看你的了!”
李闲微微动容,他之前的一切心理准备,在这时都付诸流水,陆元方的确对他有图谋,但这图谋中却包含着莫大的信任和倚重,要知道冯大庆发疯一事若调查不清,可不只是陆元方担责那么简单,在波谲云诡的政坛,这很有可能会成为有心人攻讦陆元方的利器,只要安个和薛怀义狼狈为奸的罪名,便足以让其从此万劫不复!这也是陆元方因何把冯大庆发疯一事封锁下来的原因,案情明了前却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想及此李闲道:“大人的信任让下官惭愧,只是下官怕能力不足有负所托,实在怕误了大人。”他并非推辞,实是此事事关重大,不能不慎重。
陆元方却笑道:“李大人放心,若真是误了本官,也只怪本官命不好,与你无碍,你若再推辞那就是不想帮本官了,其实你之前想的也没错,本官的确是要利用你的,你若为此拒绝,本官倒是不敢强求。”
李闲略感惭愧,他对陆元方的恶意揣测,虽说尚不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程度,但也着实过分了些,陆元方如此信重,委以重托,他还真没有拒绝的理由。
陆元方有道道:“其实本官原也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相信你,是张阿珠一案上你的态度让本官坚定了决心,倒回几十年前,其实本官也如你一般热血、正义,只是在官场这大染缸浸润久了,许多东西,不知不觉便离你远去了。”
陆元方颇感慨,李闲更有些不好意思,他之所坚定决心查这案子,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平儿,若说真有多热血正义,也未必。
陆元方见他脸色有异,有些误会,便道:“刚才本官拍板给你两日时间调查陈张氏案,你心下定是不满,只是本官也是通盘考虑才如此决定,陈张氏案分明是有人对你设局,他们以为本官拔擢你是针对他们,便急不可耐要拿下你,借此打击本官,本官于此到并不在意,只是你尚年轻,不应被这些权斗政争拖累,陈张氏一案内情绝不简单,查与不查亦都在他们算计中,本官不想你授人以柄,才替你担下责任,这案子能退一步就退一步,明知是陷阱还要跳进去,说好听了是勇士,说难听了便是莽夫了。”
李闲能感受到陆元方是真心关心自己,张阿珠案也的确笼罩着层层诡秘,再看眼角落里疯狂的冯大庆,冯大庆发疯一事也绝不可能隐瞒太久,相比张阿珠案,这案子才是迫在眉睫需要调查清楚的,如此想着,他冲陆元方道:“大人苦心,下官明白,大人亦请放心,在陈张氏的案子上下官会妥善处理,其实两日时间应该也够用了。”
陆元方苦笑道:“你呀,算了,本官也知道你不是个轻易会改变主意的人,还是放开手脚去调查吧,不管怎样,本官总要保得你的平安就是了。”
李闲心中感动,对这位陆大都督打从心眼里生出几分敬意,发自由衷的施礼道:“能得大人如此厚爱,下官感激不尽!”
陆元方拍拍他的肩膀,笑中带苦道:“感激就免了,把冯大庆一事调查清楚才最重要,走吧,上去本官把一些卷宗拿给你,你先回去看看,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李闲点头,两人先后看眼冯大庆,这才相继离开石窟返回都督府。
石窟里犹在飘荡着冯大庆鬼魅般的疯吼,直到那门最后关上,方才悄无声息。
夜,由浓转淡,破晓的第一缕曙光终于打破了沉寂的黑暗。
清晨,李府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脸倦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