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翠翠。”
一声断喝,发自一个体形堪比相扑高手的女子口中。
“在。”匆促地应着,浑身像是上了发条,脑子顿时进入高度紧张兼高速运转状态。
“长点脑子,这里,这里,都有商业陷阱,一个合格的经纪人,不是吹牛喝酒就能锻炼出来的,要有脑子,有眼光,能看准自己手下艺人的发展定位,能衡量一份商业合同的价值并找出其中漏洞……”
滔滔不绝,状如疯癫。
钟翠翠没见过长江,倒见过黄河,但总觉着,以黄河一入枯水期就常常出现断流的现状,是无法与许亚光许姐的口水量相提并论的。
许亚光,人力培训部副部长。
据说,当年曾一手带红过几个一线红星,可惜,脾气太过暴躁,一旦手下艺人爆红有了身份地位金钱后,往往不能“和平共处”,导致上演分手戏码。
转到人力培训部后,五年多了,当年是副部长,现在还是副部长。
“换成我我也受不了,每天被骂,骂着骂着人都傻了。”腹诽着,钟翠翠老老实实低着头“虚心”接受口水教育。
喷射了一阵唾沫,有点口干,许亚光拿起大水杯润润喉,继续开始她的每天一训。
糊里糊涂从和沈齐签约到解约再到签约韩氏集团,钟翠翠发现自己身为经纪人却无事可做,一个多月了,仍在韩氏集团内部接受着“暗无天日”的地狱式培训。
从对手下艺人的管理到与商业对手的谈判,从心理学到逻辑学,无论智商情商都深受打击,甚至就连最擅长的法务方面,都经历了一遍填鸭式的灌输教育。
哪怕是在王文娟的经纪公司里,钟翠翠也从未见过经纪人需要接受如此繁杂的培训。
而整个韩氏集团里,像她这么凄惨,每天被许亚光破口大骂的,也独她一人。
钟翠翠甚至起了辞职不干的念头。
当经纪人,对于钟翠翠来说,是一个有些奢侈的梦想,实际上,她背上有着许多责任。
出身三线城市的一个普通家庭,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母亲下岗,父亲收入微薄,就连她读书上学,都是靠着已经嫁人的姐姐支持,最小的弟弟,正读高三,成绩很好,一旦考上大学,又需要一笔开支。
她需要赚钱。
自己已经靠着姐姐上了大学,难道弟弟上大学也要全靠姐姐资助?
这些年里,她知道,姐姐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而自己,学法律出身,却去经纪公司当了文员,收入微薄,也没能顾着家里。
有时候,生活就是如此现实,曾经的梦想,向往的生活,在真实的生活面前,无足轻重。
而现在这份工作,底薪只有两千,要靠着手下艺人的业务提成,才能见到起色。
钟翠翠有时又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就轻易答应和沈齐解约了呢?
沈齐和她签下的协议,可是无条件给予她每月五千以上的。
想来想去,钟翠翠只能怪自己太笨,呆呆的像个木头人。
在韩氏集团里,钟翠翠的人缘也不好。
新人经纪,手下唯一的艺人,居然还是个在读的大学生,偏偏还不是正宗科班出身,也不知老天发了疯还是齐顺生脑子进了水,听说还出演了一部动作片的男主角……
昙花一现,过眼即逝,根本就不是吃这行的料,绝大多数公司员工的想法就是如此,连带地,这个天天被许亚光吃饭睡觉骂翠翠的新手经纪人,也被城门失火央及池鱼,受人冷眼——没有价值的新员工,又哪里值得花费心机拉拢?
结束了一日一次的挨骂日常,已经到了午餐的点,钟翠翠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公司外走。
胃里不争气地响起了咕咕声。
“让让,说你呢,眼睛瞎的啊!”一队人匆匆忙忙地闯入公司大门,差点把钟翠翠撞倒。
委委屈屈地往边上挪了挪,一个看上去颇为面熟的公司职员叫住了她:“那,那谁,过来帮忙,把门口给我拖一遍。”
钟翠翠没动弹。
边上有员工路过,认识的就问:“哇,这么大场面,怎么,是什么大人物来公司了?”
“钱晨啊,就是在燕城爱情故事里出演男三号的钱晨,大红人啊,这次要签约咱们韩氏集团了。”
“原来是妇女之友,他以前不是签约在中谊公司吗?”
“到期了,再说中谊牌子大,明星多,他分不到太好的资源。”
“还楞着干嘛?”聊了几句,先前的公司职员指着钟翠翠沉下了脸。
我是经纪人,不是打扫卫生的阿姨!钟翠翠脚步开始挪动,心里默默念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当是帮帮忙,打扫一下卫生又不是低贱的事。
自我安慰着,拿着拖把开始拖地。
“动作快点,没一点眼力,都像你这样磨磨蹭蹭地,公司还有没有效率了?”职员仍不满意,又对刚才聊天对象道,“这么肥的肥妹,以前没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