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看那边,徐夫人正哄含香无暇顾及这里全文阅读。又往上房看老祖宗没有出来的意思。拉着吕婆婆的胳膊到角落里道“反正这会儿没事儿,咱们说说话。婆婆说绣梅也是个可怜人,这里边有什么故事?”
吕婆婆是最不爱搬嘴弄舌的人,玉莲一再央求,她才道“绣梅根本就不是买来的小丫鬟,徐小姐也不是为了她长得有三分像春燕才打得她这么恨。”吕婆婆顿了顿道“她是徐夫人的孙女。”
云莲愣住了。
“婆婆您真会说笑。”玉莲半晌才开口道。
吕婆婆叹气道“说起来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徐夫人原先有个儿子,长到二十岁时,老祖宗将秦家旁支中的一位小姐嫁了过去,结果错配的姻缘。徐夫人的儿子留连烟花之地喜欢上了一个叫如烟的头牌姑娘,花重金替她赎了身。她便是绣梅的娘亲。嫁过去的秦家小姐心有怨气,听了小人的怂恿往如烟日常喝的汤药里加了毒药。偏偏哪天如烟耍小性,不肯吃药。徐公子为了哄她吃药,自己先喝了一口。结果半夜里两个人毒发身亡了。秦家小姐见自己谋害了亲夫,一下子就疯了。后来失足落水,也淹死了。”
听到这里,玉莲明白了。徐夫人这是认定了,万事皆因如烟,所以迁怒与绣梅。可即便是这样,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孙女。想到绣梅那可怜的样子,玉莲心生怜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绣梅被徐家母女折磨死。
吕婆婆见玉莲的神情,猜到她想伸手帮一把绣梅。道“这次夫人来,老祖宗也瞧绣梅那孩子可怜,想救她出苦海。”
玉莲心领神会,嘴角轻轻上扬。二人再不说话。
这边,徐夫人嘴上哄着女儿,心里眼里却全在房里。这次回府来,她已感觉到母亲待自己不如从前了。从前,秦家老祖宗从不觉得自己已经上了年岁,凡是都要经过她。只是正月十五闹元宵哪天,她老人家闹了一宿,第二日就病了。如今她虽然身子骨还硬朗,可也知道自己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从前,秦家上上下下事无巨细都经她老人家示下,难保儿孙下人心里边没有怨恨。徐夫人最知道她这个娘的心思。她现在是怕了。怕她缠绵病榻之时,儿孙下人薄待了她。
满府看去,大儿子自顾不暇,只有二儿子是个依靠。所以再往后,秦家便要看二房的了。
想到这里,徐夫人不由得心生怨恨。原来秦家老祖宗宠着她这么多年,她只当是应该的。现在老祖宗稍薄待她一点,她都觉得委屈。
“娘,你听见女儿的话了吗?”含香跺脚撒娇道。
徐夫人道“好闺女,忘记娘在家里怎么跟你说的了。”
含香嘴巴撅得老高道“不记得了。”
徐夫人拉住女儿的手低声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娘老了。争多少东西,都是为了你。”
含香却不领情,甩开手道“谁稀罕。”
徐夫人干着急,却不敢说一句重的话,生怕委屈了自己的心肝宝贝。
见此情景,吕婆婆又叹气道“因徐公子去的早,徐夫人便将含香小姐看做是掌上明珠,如今娇惯成这样。眼看到了出嫁的年纪,却无人敢来提亲。只怕日后也是一桩烦心的事儿。”
玉莲侧目上下打量吕婆婆,想不到面冷心冷的她,也有这样的时候。
“你们都进来。”
上房内,秦家老祖宗道。
玉莲等人不敢怠慢,依顺序进了上房。
此时,秦家老祖宗仍旧是一脸的怒色。徐夫人也知道这件事儿确实是自己的女儿不对。可她不想女儿受委屈。先开口道“娘,不就是个小丫头吗?您何必动这么大的气。”
秦家老祖宗听了,怒道“绣梅跟院子里买来的丫鬟能一样吗?我看你们对丫鬟也没有像对她这样。”
徐夫人语塞。将头低下,偷偷地别过脸儿,狠狠地瞪了一眼绣梅。吓得绣梅将头低得更深了。
“原来我只当你一时的气愤,等到绣梅大了,也就好了。一时的姑息,更让你们无法无天了。”
含香赌气道“我是她姑,她有错儿,打她是应该的。”
“那家的规矩,竟这样跟长辈说话?”秦家老祖宗更气了。她不理含香,只管找徐夫人这个罪魁。
“含香的心性成这样,都是被你惯的。我只找你理论。”
这要是在以前,徐夫人一定会撒娇不认错。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少不得她得认下这个委屈。
“前几日我提起要给含香说一桩好亲事,可人家一打听含香的品性,情愿得罪我也不肯答应。”秦家老祖宗道。“还不快改了。”
徐夫人连连称“是”。气得含香别过脸去。
秦家老祖宗不理她,转向玉莲道“绣梅你领回去照看,往后她就住在咱们家了。”
玉莲应了一声道。“吃穿用度是否跟府里的姑娘们都一样?”
“都一样。”秦家老祖宗道。“往后她就是你妹妹了。谁要是敢欺负她,你也要替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