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祝海波，你昨天刚转过来的那个大户要你给他提供一台电脑，还是要笔记本！这你都答应了？亏不亏啊！”世创证券解放路营业部负责柜台开户的江小英拉住了海波，埋怨道。
江小英是一张典型的瓜子脸，一头乌黑的长发，1。69米的个儿在江南的男子中都不能算矮，况且她还常年穿着高跟鞋。祝海波和她同样的身高，然而站在她旁边，怎么都显得矮。
他俩还是高中同学，又同时进的世创，不过一个是进了固定岗，一个是做客户经理，这使得海波更觉得失面子，一直躲得小英远远的，非他的客户过来开户，他绝不往大厅凑热闹。
“海波，你这个月的大资金奖励也只够买台3000左右的笔记本，那税金都得你自己交了，这不划算。”小英有些着急，对闷葫芦般的海波她真是没有好办法。
“这交易佣金是万三。”柜台内一个瘦得像是芦柴棒一样的小姑娘凌小窈说话了，这单子她正准备录入电脑，海波刚刚把调佣单交到她手中。
“这客户交易你根本没有提成，你做毛啊！”小英虽然平常大大咧咧的，但是嗓门却并不大，今天明显有些激动。
柜台内另一个正在整理开户资料的女孩范虹燕也把目光盯向了祝海波，他的脸胀得通红，这单子可是他盯了这个客户一个月才敲定转户，今天从家信证券正式转户过来时，那里的客服部老总又答应给他配一台笔记本，他不得不又跟着答应了这个条件。
为什么？难道她们不知道自己还没签约嘛！工资都没有，提成是用补助的名义发的。
“这单有200万资产，我能签初级客户经理合同。”祝海波的声音是从嗓门处逼出来的，很低，不过够让三个女孩听清楚了。
小英楞住了，小窈和虹燕连忙低头作没听见状，这是客户经理的现状，公司只要你能考到证券从业证，客户资产到达200万以上，就会和你签三年工作合约，之前没签约的公司也不会发给你工资，白干一两个月很正常。
海波手头仅有的一点钱都交房租了，再签不下合同他也没法在证券行业混了，这个大户他是使足了吃奶的劲，不成功便成仁。
“这混蛋，小窈，你让我来录入资料。”小英咬牙切齿地说道，这让小窈吓了一跳，不过她还是站了起来，谁让小英是固定岗呢！她和虹燕还是临时工，能不能转正都是未知数。
小窈躲开了，跑去帮虹燕整理资料，海波更不敢去惹小英，他站在吧台前作缩头乌龟状。
小英还真是在做手脚，客户的调佣单经营销部主管梁经理审核后签字同意的，不过一般说万三的佣金都没有那么准确，其中一些公司还有点其它费用包括进去。
只要不是绝对的万三，再多零点一的佣金，客户经理就能有提成，别小看这点一，这是道分水岭，关系到客户经理有没有提成收入。
她做的就是这个手脚，手写的单子上加个尾巴上去真没人会注意，当她把单子上的数字加上点一，利索地敲进电脑里，上传给了总公司，她才感觉有些不妥。
“海波，你给客户的是万三点一嘛！这就会有提成，只要客户能够交易，一个月下来多多少少会有些钱。”小英略带些紧张的口吻对海波说道。
“啊！”海波吃了一惊，自己明明是三，怎么成三点一了，他的眼睛都瞪大了，一旁小窈也吓了一跳，她可是清清楚楚看见是三。
“你好好跟客户说说，虽然说是万三，其实操作上都是三点一的，否则营业部这边很难做。”小英硬着头皮给海波说道，“大不了你送电脑时给他搭个鼠标垫什么的。”
“可是……”海波没说完，小英就打断了他的话。
“都已经录入系统了，没法更改。”
“好、好吧！”海波从来没和女孩大声说话过，更别提争论了，这事都板上钉钉了，他能怎么办！况且小英的海拔真对他有压力。
当海波万般无奈地走出大厅，他感觉自己的第一个大客户可能完蛋了，江小英啊江小英，你可是把人害苦了，大小姐呀！你是真不懂穷人的累。
下午四点钟的骄阳似火，烤得他两眼昏花，他走在中霄路上，看着远处的水泥路面袅袅升起的热气，他浑身的汗珠把白衬衫都浸湿了。
“我的眼睛怎么老是想闭上，嘭。”海波刚走了一段路，就一头栽在马路上，从早上出门起他就陪着那个大户，早饭、中饭滴米未沾。
“有人晕倒了。”
“别多管闲事，你不知道现在连老太太跌倒都没人敢扶了。”
“这人年青……”
嗡、嗡的声音在海波的耳边回响，他能够听见声音，然而却没法睁眼，也不能动弹，只觉得脑门砸出血来，鲜血顺着额头一直流淌到身下一块只有指甲片大不起眼的残破的金属上。
“当。”被鲜血浸染的这块银色金属片不经意间闪过一道亮光，不过在太阳下一群围观的人却没有注意到，被压住的这块金属残片在血迹中一点一点地融化、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