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门开,安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脸上微笑的表情纹丝未变。
郑多善失望的垂下眼眸,突然又抓起安栀的手轻呼,“好漂亮的戒指,是婚戒对吗?安栀,你老公眼光好好哦。”
唐辰护在安栀身后都没能眼疾手快的阻止她去抓住安栀的手,反应过来马上低斥,“郑总,请您放开大小姐的手。”
郑多善再怎么说也是个总裁,居然这样被被人的下属呵斥,面子上定是挂不住的,可是她却没有用总裁的架子骂回来,而是大眼含泪,一副被欺负了的小女人模样盯着唐辰欲语还休,跟在她身后的一个男人上前一把抱住她,眉眼带刺地扫在唐辰和安栀身上。
常安栀的一支手臂被唐辰小心翼翼地托在手上,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收回,话音平静冷柔,“郑总,唐辰失礼还请见谅,只是我的手腕有旧疾不能轻易拉扯,我还有事只能送到这儿了,郑总慢走。”
话说完,安栀就干脆利落的转身走人,唐辰打电话的声音又急又低,“赶快让蒋医生过来一趟,对,大小姐的手腕……”
唐辰的声音渐渐听不清楚,半倚在男人怀里的郑多善才收回眼泪诡异一笑,抬头看着他娇俏出声,“你说她是不是很疼?我看她指尖都白了……”
男人细长的丹凤眼毫无情绪,嗓音有一种低迷的柔和,“我还是那句话,你少惹这个女人为妙。”
郑多善冷哼一声转身扑到他怀里,隔着衬衫咬住他胸前一点,一只手环住他的腰颤颤的娇笑,“我们下次还来哦……”
蒋医生几乎是飞过来的,十分钟不到就到了安栀的办公室,她正半躺在一张躺椅上,受伤的那只手软软的落在一侧,看起来毫无力气。
“安栀。”唐辰拿来凳子,蒋医生在她身旁坐下来。
安栀睁眼轻轻笑了笑,神色如常,“麻烦你了,蒋医生。”
“知道麻烦就好好保护自己啊。”蒋医生是常家的家庭医生,跟着老爷子的军医出身,年岁已逾半百,是看着安栀长大的,他照例检查了一下按指定的手腕,“拉扯的力气倒不算太大,不过正好是你伤患处,这位韩国女士把头还挺准。”
蒋医生开玩笑的一句话,安栀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唐辰,去查郑多善。”
唐辰微微低腰点头,“是。”
安栀看了看被蒋医生用白纱布一层一层裹住的手腕无语,怎么看着这么像自杀未遂的样子……
“蒋医生,这能不能不包?”
蒋医生收拾好他的医药箱,抬头貌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嫌不好看?那要不打个蝴蝶结?”
安栀郁闷,那还不如这个呢,“中午要和尤卓一起吃饭,这样子……”
蒋医生把医药箱给身后的助理,压住她准备起身送人的动作,“安栀,听蒋爷爷一句,尤卓是你丈夫,他不是你要这么介意的外人,夫妻嘛,嗯?”
留下这别有深意的一句话,蒋医生出去了,阳光轻盈地落在她身上,她低头正思考着什么,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好一会儿安栀才轻叹一声。
毫无疑问尤卓一定会追问,白皙纤细的手腕上裹了几层更加苍白的纱布。安栀刚坐下尤卓温柔的神色立刻转为惊讶,接着起身坐过她这边来,拉着她的手腕询问。
“安栀?”
“不小心撞了一下,扯到了手腕的旧疾。”安栀勾着他的手指温温的笑,有些尤卓不熟悉的温软。
“怎么这么不小心,现在还疼吗?”尤卓拉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什么时候的旧疾?”
安栀靠进宽大的沙发里任他仔细查看,餐厅里暖色的光线在他身边模糊不清,隔着这个男人此刻冷峻的眉眼,缓缓沉入她的记忆。
“十六七岁的时候,用这个手腕救了两个人的命,也许是承担不起那么重的生命,从那以后,它只能用来吃饭穿衣,甚至……它再拿不动一瓶香水。”
餐厅里合着低鸣的大提琴唱歌的女声沙哑而缠绵,安栀低柔的声音清晰地落在尤卓的耳朵里,无力无奈,常安栀这个女人的骄傲和不可一世几乎让尤卓在第一次见面就领悟的刻骨铭心,现在,她靠在他怀里,有太多无力的悲伤无法言语,却再一次让尤卓领悟到心口有些发痛。
一个女人,到底可以有多坚硬,有多逞强的坚硬?
“没关系……”尤卓的指尖滑过她的脸颊,将她耳边的碎发夹在耳后,很轻的说话,很轻的把她抱在自己怀里,“没关系,安栀,我可以帮你拿香水,你喜欢什么香的?我还可以帮你衣服,帮你开车……我在你身边,安栀,没关系,所以没关系……”
安栀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抬起来,空在空气中犹豫了一下还是环住了他的腰,第一次用行动回应了他的爱。
我们每个人至少要对宿命低一次头,无论你多么所向无敌。
对安栀来说,如果尤卓是这个宿命,那就显然让她太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