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张松时,夜已经很深了。
独自漫步在黑灯瞎火的无人街道上,徐锋左思右想,始终看不穿张松此行的目的,“难道真如他所说,只是过来喝喝酒,拉拉家常?”
徐锋百无聊赖地将脚下一块细石踢飞,旋即微微一笑,低头自顾道:“管他呢,反正我已经将自己的底细对他和盘托出,若他真是趋炎附势之人,以后大家断了往来,各走各的路,我也并不损失什么,若他真是条好汉,我倒不介意多交一个朋友……”
月华如水,似牛奶般倾洒下来,夜空万里无云,看情形,明天真的会是一个艳阳天。
一阵凉飕飕的晚风拂过脸庞,令他酒意顿消,他振作精神,抬头看着前方那门缝中透射出来的微弱灯光,思绪万千,心头竟是有种莫名的豪情涌起,忍不住将拳头紧握。
“是的,我家是穷,可穷,才更需要我孜孜不懈地为之奋斗!是的,家中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浩劫,可苦难才会叫人成长!”
“我必须改变这个家的命运。”
心中阴霾一扫而空,他举步迈入门内,却是一眼见到母亲和姐姐正出筷如风,狼吞虎咽地清理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
“娘,老姐,你们……”
见徐锋忽然进屋,甄霞和徐瑄皆是一愣。
母亲甄霞尴尬地支支吾吾道:“锋儿啊,你姐说这些菜就这么倒掉可惜了……”
徐锋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冲了出去。
“锋儿~~”
“阿锋~~”
“你看吧,我说不吃,你偏要叫我吃,唉,这下可好,锋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甄霞对徐瑄埋怨道,她知道这个儿子自尊心极重。
“娘!”徐瑄撒娇似的喊了一声,泪花在眼里打转,“你都吃了好些天的野菜了,女儿心疼……”
寂静的大街,静似鬼蜮,冷风飒飒,徐锋忽然抬起右手,心中一声暴喝:“范健!”
片刻过后,传来范健不迭的抱怨声:“叫叫叫,大半夜的,你个小王八羔子发什么神经,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给老子滚出来!”
不一会儿,只见范健睡眼惺忪地从古铜纳芥中飘身而出,他本来还想大骂徐锋一通,不过,当他看到火冒三丈,面目狰狞得像要吃人的后者时,心头竟是一阵哆嗦,慌忙堆满笑容道:“我的小祖宗喂,什么事啊?难道你女朋友又跟……”
徐锋眉头一竖,怒叱道:“说,你到底还有多少银锭?”
“银锭?!”范健一头雾水。
狠狠瞪了他一大眼,徐锋催促道:“说,到底有多少?”
“大概……还有七八坨吧,那种垃圾金属,我向来不怎么收藏……”他忽然一愣:“你问这干嘛?”
心中却是在责怪自己,“老子告诉他这些干屁,这是老子的隐私啊!”
“统统给我!有多少给多少。”
此时范健早已睡意全无,见徐锋如此飞扬跋扈,他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反唇相讥,只听徐锋说道:“你六我四,就这么定了!”
这话若是别人听来,定是没头没脑,可范健却是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讶然道:“你是说,你同意修改合约啦?”
徐锋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嘿嘿,好哇,成交!老子这就去给你取银子,你等着!”短暂的惊讶过后,范健眉开眼笑,老脸灿烂得跟朵花似的,不过,嘴上却是嘀咕道:“妈的,究竟谁求谁呀?伸手要钱都这么凶巴巴的,真是小母牛不生娃——牛逼坏了……”
望着再度钻进纳芥的虚影,徐锋僵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他还真答应了啊?”
说实话,徐锋也是一时处在气头上,想找范健发泄一通而已,他甚至隐隐希望范健能跟自己大吵大闹一场,好让自己的情绪安静下来,对于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合约,他自己都没信心。
纳芥之中,范健再次在床底下翻箱倒柜,一旁的莫妮卡疑惑道:“主人,不是说好要收拾收拾这小子吗?怎么又心软了。”
“嘿嘿,这小王八羔子,八成没拿合约当回事,或许他自己都对自己没信心,不过老子敢打赌,他今后一定会为今天的鲁莽后悔的,百分之十啊,那可是百分之十的分成啊……”
相比徐锋,范健可是信心满满,只是双手触碰到被他称为垃圾级金属的银锭时,神情还是略微有些沮丧,“妈的,早知道老子就说只有一两坨好了!”
从范健那里拿到七坨银锭,又重新在修改好的合约上签字后,徐锋再度返回家中,或许是怕他责备,母亲和姐姐此时早已将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听见徐锋进门的脚步声,甄霞故意岔开话题道:“锋儿,刚刚娘在里屋听你说你要去洪州?”
徐锋微微一怔,这的确是他跟张松喝酒时说过的话。
“是的,娘,孩儿打算去洪州闯闯,我感觉……咱们洪福镇太小了。”由于事先没跟家人商量,他有些吃不准母亲的态度,只得小心翼翼回答道。
母亲甄霞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