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长得腰肥膀圆,五大三粗,像个男人婆,相貌十分丑陋,可偏偏腊肠一样的唇上还涂了一层厚厚的红脂,正所谓:不打扮,比鬼难看;一打扮,鬼都瘫痪。
一巴掌下去之后,只听见脚步声纷杳嘈杂,一大群打手模样的壮汉凶神恶煞地拿着棍棒从怡红院内蜂拥而出,将徐瑄团团围住,其中两人快步上前将她架起,以防止她再度逃跑,老鸨则是鼓起铜铃般的眼珠,一手叉腰,一手戳着徐瑄的鼻子大声唬道:“呸,你个贱货,少跟老娘扯这些没用的话,你卖唱那点钱,都不够还老娘利息。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想走,立刻还钱,连本带利一共是四百九十六两纹银;还不了钱,哼哼,马上跟老娘滚回去乖乖陪罗公子。说吧,你是要走哪条?”
“我哪有欠你那么多钱?”徐瑄猛一激灵,浑然忘记了脸上火辣辣的痛楚,“明明只借了你二百两!”
她的声音虽然很柔软,可夹杂在其中的愤怒却是显而易见的,温柔与愤怒,同时出现在那张美丽的脸颊上,矛盾的集合,使得她一下子成为了全场关注的焦点。
老鸨哼了一声:“不错,你是只借了二百两,可利息呢?利息你怎么不算?管家,拿借据来给她看。”
“要得!”里面立即有人回应道。
“吵吵吵,吵什么吵?我说,胡妈妈,你们怡红院是怎么回事?还想不想开了?本大爷要的女人,怎么半天还不来?”一名面色阴翳的青衫男子不悦地嘟囔着走出门来,此人年纪约莫三十上下,中等身材,脸如刀削,双目锐利如鹰,只是眼圈有些微微发黑,一看就是长年累月沉溺于歌舞酒色之人。
老鸨见状,慌忙赔笑道:“哎哟,罗公子,外面雨这么大,我说您老还是先回去喝茶候着吧,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哼,茶都凉了,你让老子喝个屁呀!快点。”那青衫男子骂完意兴未尽,并没有折转身子返回,而是就这样静静伫立在门口,贼眉鼠眼的目光则是停留在徐瑄身上来回打量,贪婪垂涎之意溢于言表。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以老鸨和徐瑄为中心,密密麻麻围了两圈人,最里头是那群打手,外面一圈则是有嫖客、妓女,还有车夫和路人。他们有的打着雨伞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的双手抱臂、冷眼旁观,眼神不尽相同,有同情,有怜悯,有好奇,有幸灾乐祸,不过有一点却是共通的,那就是没人愿意去管这种闲事。
纷纷扰扰的雨丝淋湿了徐瑄的秀发,她就像风雨中失去父母庇护的小鸟,显得那般孤寂,那般落寞,一如那摔碎了被遗弃在街上的琵琶。
“唉……那姑娘要遭殃了。”坐在徐锋之前那桌隔壁的一名模样清秀,青丝披肩的青楼女子黛眉微蹙,哀声叹气道。
“哦,青青姑娘何处此言?”问话的是搂着她的嫖客,看衣着像个商人。
闻言,那位名叫青青的女子颦眉道:“咱们这些青楼女子,有哪个不是被逼无奈堕入风尘的,何况怡红院的老鸨胡艳梅又是这条桃源街上出了名的母夜叉,唉……”
青青是百花居的红阿姑,对徐瑄知之有限,只晓得她来怡红院不久,弹得一手好琵琶。
“嗨,我说你们这些出来卖的女人也真是,穿金戴银、涂脂抹粉,身上有哪件东西不是我们男人给的,管它什么自愿不自愿,有钱赚就得了呗,臭婊子,装什么装?”
“你……”
青青从他怀中奋力挣脱出来,用手指着他的鼻子想要大骂其流氓,不过当她看到对方阴沉的面色时,却是忽然哆嗦了一下,害怕了。
嫖客就是她们的衣食父母,这话固然没错,可妓女再贱,也是有尊严的。
就在她彷徨不知所措时,却是无意间看到,隔了几张桌子的徐锋,霍然起身。
其实从徐锋出现一直到现在,她都始终默默地在关注着他,毕竟这么年轻又有钱的男人,不管长得咋样,是女人都会多瞟几眼,何况徐锋的行为又一直都很鹤立独行。
“徐老弟,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张松转过头来,见徐锋腰杆笔挺,目光一直盯着闹事那边寸步不挪,脸上怒容毕现,心中已是猜到了八九分,顿时吓得酒意全无,大惊失色道:“徐老弟,这头可出不得,出不得呀,那罗公子就是俺刚刚跟你说的洪福五虎中镇西罗家的老三罗伦,人称玉面阎罗!”
杜宁、王江、周生元见状也是齐齐规劝,王江道:“徐老弟,你赶紧坐下,大哥说得对,这罗伦你惹不起的!”
徐锋冷眼看了看他们,强压心中熊熊燃起的怒火,压低嗓门道:“他又没有三头六臂,我有什么惹不起的?”
“据说罗伦与本镇最大的黑帮头子钟小林牵扯颇深,这浑水,可不是那么好趟的呀!”杜宁赶紧爆料,生怕徐锋做出什么蠢事来。
“钟小林?你们不是说本镇最大的势力是洪福五虎吗,这厮又算什么东西?再说了,既然明明知道对方是黑帮,那你们这些官府中人又是干什么吃的?”
“这……”
张松四人被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