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沉沉不见天,八哥飞落画堂前。
燕子无窠梁上宿,阿姨相伴妹夫眠。
将近三月,洛阳的天气逐渐湿润起来。天空中飘着小雨,虽然吹面寒冷,却别有一股清新的味道。
青石街道上,若干孩童手持竹篾制成的风车,无忧无虑地唱着歌谣。
童谣传到酒楼上,一人黑着脸,独自斟酌。身后两个下人垂手肃立,看上去孔武有力。他紧握着酒樽,冰冷道:“敬业,下去查清楚童谣的来源,我倒要看看是谁要与本将军作对。”
敬业恭声应是,便退了下去。
洛阳鸿福酒楼是城内首屈一指的大酒楼。无数达官贵人于此一掷千金。乃是京师最有名的销金窟。
那人独饮一会,频繁地看向楼下,回头看向另一人,轻轻道:“他来了吗?”
话音刚落,只见一人钻了进来。他头戴斗笠,全身裹在黑衣之中。见到那人,行了一礼道:“本人已经到了,将军有什么话最好早点交代清楚。”
“既然如此,本将军也不废话了。”那人抬手示意,下人便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黑衣人展开看了一眼,身体剧震。轻颤道:“这——这——”
“怎么?你做不来?”那人放下酒樽,嘲笑道:“没有人知道你今日和我见面。只要你按照约定完成任务。本将军可以保你一郡太守。”
他转过脸,看向黑衣人,冷漠道:“只要本将军大权在握,绝对忘不了你。如若不然,哼,下场你自己清楚!”
黑衣人听到那人言语,显然内心充满挣扎。良久乃道:“还望将军遵守诺言。本人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只希望将军到时候能够对下官施以援手,下官便感激不尽了。”说完,猛一仰头,将纸条吞进肚中。然后拨开门帘,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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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进宫之后,小皇帝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凌晨起床在小太监的的引导下进入皇宫,傍晚时分再从宫中返回。教导他们的便是太子太保,平恩侯崔光。
说到崔光,他不得不佩服。北魏是异族政权,在孝文帝的汉化改革下,拓跋鲜卑放弃了自己的传统,选择全面汉化,包括认黄帝为祖先,改汉姓、穿汉服、迁都洛阳等。而汉族世家在这个时候才算真正崛起。最有名的崔卢李郑王五姓七家,清河崔氏排名第一。
崔光身为清河崔家的家主,一身才学登峰造极。在整个大魏,他就是那个在经学上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的那种人。再加上是三朝老臣,在朝中的威望无人可及。当然,按照崔光的说法,要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张彝得了中风之症,那么北魏第一人的名头就要落在父亲的身上了。
想想也是,张彝因为中风,淡出权力核心圈子十多年,仍然屹立不倒。崔光是平恩侯,张彝是平陆侯。更重要的是,张彝文武全才,崔光则只是单纯的文职,相比之下,也难怪崔光谦逊。
这段时间以来,张经在他的教导下,也学了不少东西。这个时代的经学,与明清时代不同,多了一份自由与粗狂,少了后世的压抑与教条。
身为皇帝侍读,他现在并没有官职在身。不过这段时间在公众接触到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以求完全。
就在入宫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得知太后将要在左藏举行千秋大会。到时候,凡是在京师的四品以上官员,均可入宫伴驾,而所有的诸侯王、公主、嫔妃自然在受邀之列。粗略估算一下,这个所谓的千秋大会,到时候参加的人数,保守也有上千人。
显然,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有资格参加如此高级别的大会。
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千秋大会的日子,逐渐来临。
相对于后世来说,这个时代的君臣关系还是比较自由的。臣子在表面上还会受到皇室的尊敬。不像后世的臣子被整体阉割,见到皇帝还要自称奴才。
具体地说,便是所谓的君臣之道: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之视臣为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之视君如仇雠。
在当前的乱世,君臣关系并不是一面倒。无数臣子弑君的事情,也让君主在一定程度上不敢轻视臣子的势力。
这一日,宫中熙熙攘攘。公子王孙盛装打扮,在家人的陪伴下进宫。面对难得的机会,正好是相互联络感情的好时机。有些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大臣,正好借此机会,帮自己家的孩子物色合适的人选。
左藏相当于后世的国库,分为三个府库,分别为金银、钱币。丝帛。而左藏室则是大殿一类的建筑,上千王公大臣身处其中,丝毫感觉不到拥挤。
张经虽然是小皇帝的伴读,在千秋大会中却是没有资格伴随皇帝左右。正在百无聊赖之际,人群中耸动起来,抬头看去,却是太后在宫女的拥簇下走进大殿。接着,一名小太监走上前来,宣读起类似祭文之类的东西。
祭文听起来枯燥繁琐,也亏那太监有耐心将整个祭文读完。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