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兄弟闻言,不由面面相觑,易天小心翼翼道:“当日少主在盗匪面前大发神威,众兄弟心中只有敬佩。不过这个秘密却与此无关。”
李涛奇怪地看看向易家老二,当日事发突然,为了解决燃眉之急不得不出手阻止卫可孤。假如知道张仲瑀别有后招,就是打死他也不会强行出头。
事情发生后,为了躲避张仲瑀的进一步探查,他有意无意地疏远这个名义上的二哥。没想到还是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也许就像易家兄弟所说,张仲瑀所怀疑的,不是自己成为另外一个人,恰恰相反,他只是在怀疑自己的四弟被邪魔附体了。
在这个时代,他知道人们普遍迷信。既然自己的亲弟弟出了意外,身为嫡亲的哥哥,张仲瑀为什么还要将自己放到怀朔呢?
想到这里,李涛皱着眉头道:“难道这个秘密是连我也不知道的?能不能跟我说说?”
“少爷难道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看到少爷的表情,易鸣脸上的疑惑更深。眼前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被邪魔附体的人啊。李涛越是谦虚,他越是诚惶诚恐,郑重回答道:“每夜子时过后,少爷都会陷入梦魇之中,说着一些莫名奇妙的话。正因为如此,少主才会派遣属下跟随少爷。”
听着易家兄弟的解释,李涛顿时释然了。
穿越伊始,最害怕的便是被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哪怕已经抱着被发现的准备,此时此刻,还是唏嘘不已。俗话说金风未动蝉先觉,又有春江水暖鸭先知的说法,生物界万事万物无不对身边环境敏感至极,一旦环境发生变化,怎么会察觉不到?
哪怕暂时对变化不解,仍然会将疑问存在心中。张仲瑀是如此聪明的一个人物,毫无疑问是发现了自己四弟的异样。
到了这个地步,李涛反而释然了。
事情本是非我所愿,假如真的可以放下这个包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想到这里,转脸看向易家兄弟,淡淡道:“今天的事情,你们也没必要向二哥禀报,就当没发生过好了。我们回去吧,明天一早随我出猎。”
除夕的前夜,随着刺骨的寒风,怀朔镇下了一场浓厚的大雪。李涛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听着雪花飘落屋檐的声音,回想着种种情由,心中黯然心伤。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穿越也就穿越了吧,虽然远离熟悉的时代和至亲之人,至少给了自己一个豪门公子的身份,可以在较高的起点上做一番事业。但是那种全身火热,可以熔金蚀铁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拥有一身可怖的力量,固然让人激动,但这种来历不明的力量如果不加以控制,早晚会毁了自己!
易家兄弟告诉他,每夜子时过后,自己便会陷入梦魇之中。可是如今子时已过,仍然睡意全无。自己在睡梦中都梦到了什么?
披起衣衫,拨弄着炉火,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屋内。易家兄弟躺在床铺下面,听到动静,睁着眼睛看着李涛,微微有些吃惊。少主难道被梦魇所纠缠,正在梦游么?见到少爷示意自己安静,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听之任之。
打开门扉,一股凉风闯了进来,将火光吹得火星四溅。
大雪覆盖了整个大地,哪怕是黑夜,也遮盖不住它洁白的光华。远处传来悠长的狼啸声,夹杂在风中传了过来。此情此景,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岳飞的《小重山》一词: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岳飞戎马一生,固然非自己所能相比,可是此刻的心情却是相似,都是缺少理解自己之人。易家兄弟忠心可托,姑父娄内干与姑姑张素贞亲切可亲,娄昭虽然高傲,也不是不可相处之人,自己的二哥张仲瑀聪明绝顶,处理事情井井有条,也很是让他佩服。将所认识的人细数了一遍,能将自己当成一个真实的人看待的,也只有高欢与高乐。
高欢性格豁达大度,只是让他感到一种别样的魅力,而高乐,在他眼中则是明显的少不更事。也许,也许吧,明白自己的,只有在邻屋的表姐娄昭君。自从嫁给高欢开始,她与娄家彷佛已经断绝了联系。自己的落寞寡欢与强颜欢笑,只有她才能懂得。可惜的是,这样的美人与自己无缘。
无论张仲瑀此次平城之行的目的如何,自己要返回洛阳张家都是不容易的事情。张仲瑀既然已经怀疑自己,那么家主张彝迟早会知道。他又会怎样对待自己呢?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短时间返回洛阳并不现实。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面对充满迷茫的前途,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方向。
寒风似乎吹够了,随着拂晓的到来渐渐止息。银白色的大幕逐渐显现在李涛面前。易鸣担心他感染风寒,将一件大髦披在他身上。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作为一个局外人,他也已经看出了四少爷处境的艰难,而这一切都肇始于当初的诡异事件。
他是知道少主张仲瑀的手段的,眼前的四少爷虽然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在他心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