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大姓九十九。匹娄家作为大姓中一员,一直是王朝的中流砥柱。只是二十年前孝文帝迁都洛阳时,先老爷病逝,继承家主之位的娄内干为了守灵留了下来。
没想到的是,娄家自此逐渐衰落下来,被迁往洛阳的皇帝彻底遗忘。娄内干只是继承了父亲的真定侯爵位,二十年来无一职在身。
反观当初跟随皇帝迁往洛阳的达官贵人们,如今无不飞黄腾达,富贵至极。相比之下,让娄家无比气馁。如今有消息称,家主会被朝廷封为并州刺史,成为一方诸侯,怎不令人兴奋?
女眷们聚在一起,纷纷议论起来。见到身边的女眷兴致高昂。老夫人忍不住叹息一声:“如今老爷起复在即,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只是可惜你大哥没命活到现在,否则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就是做神仙也不换。”说完,眼泪已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坐在下手的俊美妇人闻言,一时也沉默下来,将身边四五岁的孩子搂了过来,戚戚道:“婆婆毋须太伤心了。夫君命中注定不能享受这份富贵,只是希望老爷以后的爵位能够传给睿儿。这样先夫九泉之下,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这群女眷当中,一身华服的老夫人便是真定侯娄内干的妻子,也就是张仲瑀唯一的姑姑张素贞。搂着孩子的俊美妇人则是娄家长子娄拔的遗孀王氏。
娄拔早死,留下一个儿子娄睿。因为这个原因,娄睿在府中备受疼爱。娄睿作为嫡孙,有权利继承祖父的爵位。
王氏念念不忘爵位传承,也可看出此女不简单。只是一句话,既安慰了婆婆,又提醒众人自己母子在府中的地位。
坐在右边的则是娄家的三个女儿。长女娄玉英眉黛如月,容貌娇艳,完全继承了母亲的优点,一身装束华丽过人,虽不言声色,而让人摄于威仪,嫁给了姑臧武威人段荣为妻,夫妻俩相敬如宾,让人无比羡慕。
次女娄黑女人如其名,皮肤淡淡的黑色,相貌虽不丑陋,与大姐相比,已是云泥之别,安静地坐在那里,只是笑着看着众人的议论,并不插嘴,年前嫁给大安人窦泰,日子过得也尚算可以。
偎依在老夫人身边的少女,则是幺女娄昭君。相貌虽比不上大姐,却也不遑多让。可贵的是,眉宇间一股英气勃发,让人不敢轻视。这些年来,前来娄家求亲的达官贵人踏破了门槛。娄昭君看不上这些纨绔子弟的软弱作风,是故一直待字闺中。
听到大嫂的回答,娄昭君撇撇嘴道:“爹爹春秋正盛,而睿儿年纪尚小,不知何时才能传承爵位。我倒是觉得,虽然大哥已经去世,以后继承娄家事业的人非小弟莫属。小弟文武双全,完全有能力承担起维护家族的重任。”
“哈哈,三姐莫要再夸奖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高大。”正说着,走廊上传来一声朗爽的大笑,来人一身戎装。进来后手中长剑递给下人,一把扯开袍子,大跨步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娄家少子娄昭。
“娘,嫂嫂,大姐,二姐。”娄昭一一见礼,然后肃立在台阶之下。
“昭儿,你来的正好。娘交代你办的事情办理的如何了?”娄夫人见到娄昭进来,脸上满是疼惜。长子已逝,她便将全部的爱放在少子身上。
“儿子已经将娘的原话告诉了表哥,可是表哥坚持要在寿宴那天才来拜访爹娘。至于小表弟么,听张府的下人说,自从来到平成以后,倒是在外面的时间长,留在府中的时辰屈指可数。”
老夫人闻言,叹息道:“仲瑀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性格和你舅舅一个样子,又臭又硬。虽说朝廷之事公事公办,但是早点前来拜访我这个姑姑,又能让人说什么闲话。”说着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对她来说,自从嫁入娄家,便再没有归宁。张家随先帝前往洛阳,娄家则留在平城。两家本没有什么矛盾,却逐渐隔膜起来。
想到这里,回头看着幺女昭君,心里想到,要是仲瑀这孩子同意,不妨将昭君嫁给他为妻吧。这样亲上加亲,哥哥和内干以后在朝堂上相互扶持,娄张两家便不会如先前那般生疏了吧。想完,又禁不住一阵长嘘短叹。
娄昭君看到母亲难过的样子,撒娇道:“娘你在想什么呢。表哥不是答应昭弟,等爹爹寿宴的时候过来吗?还有三日的时间,有什么难等的。昭君知道娘你想念舅舅,可是既然二十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三日吗?”
“娘是在想,你也老大不小了。先前称着你的心意,拒绝的那些世家公子的求婚。只是俗话说得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婚不嫁,闹出笑话。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娄昭君听到这里,脸突然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