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近了,蜻蜓甚至可以透过那蒙在眼前的白布,看到那白布之后的空洞,令人眩晕。
“真的不出手吗?你要知道,这次不出手,下一次就不知是何时了。”
“哗啦。”
陆承之停了,因为他无法再往前走了。
“剑掉了…”
陆承之好心提醒着。
盛满“十忘”的玉杯送至蜻蜓眼前。酒依旧在旋转,但在蜻蜓眼中那是掉进去就再也浮不出来的深潭。
“敬你,最后一杯……”
蜻蜓眼前的酒杯开始倾斜,“十忘”连成一条线,就那样从玉杯中仿佛被扯出来一般。
杯酒倾尽,却不曾断。即便“十忘”落到冰冷的地面,也未溅碎。
仍旧是那样入绸缎一般柔滑的连在一起,旋转着。
但,却没有了一丝味道。
蜻蜓的视线从又空掉的玉杯中移到脚下。
脚下那是一潭深渊,正无情而疯狂的拉扯着她的魂魄,撕碎着她的身体,不断地下沉再下沉又下沉,沉入那无边无际无底的漆黑之中。
蜻蜓倒下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倒下了。
很累,从来都没有那么累。
“她怎么倒下了?”
小粥不在意的问道。
“她……喝醉了。”
“不会喝就不要喝嘛。”
小粥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又伸出香舌舔了几分,仿佛人间珍品一般。
“你说的没错,我的酒,她不会喝。”
杯又倾,从陆承之手中滑落,跌下城墙,画上一个句号。
“啧啧,可惜了我找了好久的杯子。”
小粥亦举起空杯,发力向远远地地方扔去,不知道空杯会被跌落到哪里,那不是该考虑的问题。
“下次不要再给别人喝了哦,好可惜……”
小粥看着地上那谭深渊,露出心痛的样子。
可是陆承之看不到。
“好…不给别人喝了。”
陆承之收起酒壶,任由小粥拉起臂膀,跃出城楼,沉入月色浓意处。
城墙下,透着月光的玉杯静静的躺着。
也许,它再也不能盛酒了。
也许是它的悲哀,也许是它的荣幸。
十忘。
一只杯,只能饮一次。
“蜻蜓,等我,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一座普通的民居内,陆承之将笔轻轻搁下,随即又提笔,思绪片刻,那纸上又留下了几个字。
“江湖无趣,有你足矣。”
将笔又重新放好,轻轻吹干纸上墨痕。
而后将手旁信封打开,将折好的书信纸送入信封之内,再次提笔,在信封之上又留下四个字。
“蜻蜓亲启。”
该走了,尽管很不愿意去,但是这江湖身不由己的事太多。
踏出屋门,院内树下的老马打着响鼻,似乎在催促着。
“别急了,很快,你就自由了。”
陆承之抚着马背,老马顿时安静下来,脑袋左右摇摆着,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翻身上马,一跃而出。
大华,那个是非之地。
好不容易出来了,又要再回去了。
陆承之怀中有一封信,信中有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可以让陆承之再次踏入泥潭,也可以让陆承之独身上岸。
一切都要看陆承之改怎样做了。
明月城郊,落日谷内。
他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兄弟。
而他的兄弟却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
他也曾对陆承之说,他错了。
但是他现在说,即使错,他也要继续走下去。
江湖就是这样,由不得你我。
明明这个江湖是由你我所组成,却终究左右着你我。
柳灏涯说,江湖就是个作茧自缚的地方。
而陆承之觉得,江湖也是个破茧重生的地方。
而他却说,这本就不是我们的江湖,我们必须要将这个江湖彻底改变。
谁对谁错都没有意义了。
因为对与陆承之来说,蜻蜓就是他的江湖,他的所有。
无论在这个江湖,还是他口中想要的江湖,都没有意义。
陆承之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说,你太犹豫。
于是为了蜻蜓,陆承之毅然决然的叛国而出。
他又说,你太果断。
事事就是如此难,进退维谷,举步维艰。
但是还得继续不是么?
只是曾经知道太多,懂得太多,反而不会做了。
而今真的做了,了断了,却不再那么清晰了。
其实陆承之还在犹豫,但是犹豫什么陆承之想不通。
如果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