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木刚进到屋子里,顿觉一股香气扑鼻,似是甘草清香,又像花粉蜜甜。是个女子的居室———李小木心道。
他左右环顾,见屋中几个烛台火光幽幽,一张宽宽的梳妆台上摆放着一张大大铜镜,桌上还有数不清的瓶瓶罐罐,幽香正是从那里传来。
幸好没有人,李小木心中稍定。
却听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到门口,只听几人低声道:“是梅师母的居所,那小子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闯进去的,我们换地方搜,看衣着,该是‘静淼宫’的弟子,我们盯紧服色,快追!”说罢,人声渐远。
李小木已躲在梳妆桌下,低头看见自己一身淡蓝色衣服,外面月白星稀的,只要一出去便好认得很,正在发愁,突然听内堂传来脚步声,他一惊,头砰的撞到桌角上,上面的瓶瓶罐罐一阵晃动,有几个小瓶子立身不稳,叽里咕噜的滚了下来,他惊慌中出手倒快,手忙脚乱的将那几个小瓶子悉数接了下来,却不小心碰动瓶塞,一股股粉尘、清液流了出来,他忙钻出桌底,将瓶子轻轻放在桌上,一看双手便是一怔,那些清色的水液混上了白色粉尘竟变成了黑色,他把手往身上蹭了蹭,见衣服上也是黑黑一片,他惊奇不已,心中却是一乐,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他等了一阵儿,见内堂再无动静,便打开桌上的瓶瓶罐罐,将清液与白色粉尘混在一起,在全身衣裤上抹了个透彻,顿时一身黑色夜行服便就此制成,他暗暗得意———嘿嘿,这下老子就是站到你们面前,你们也认不出来啦。
喜过之后,他倒是没忘了消去蛛丝马迹———他把桌上的混凝之物又都装回了瓶瓶罐罐之中,难免又弄了些声响。又听内屋有个女声道:“小鑫啊,你回来了?伤好些了?”
李小木再不敢多留,又跳窗而出,刚落地,就听屋中内堂走出一人,随后瓶瓶罐罐一阵响动,再随后———
是一声惨叫———
啊———
“是谁?!是谁动了我的‘驻颜露’?!啊———我的脸———义鑫!你个老不死的,死哪去啦?哇———”屋中的女子癫狂着吼叫,直震得李小木脑中发麻。
李小木一听“义鑫”这个名字,心里便凉透了,他想起曾听人说过的“聚鑫宫”掌宫义鑫真人的“老娇妻”———那个以“驻颜术”闻名派内的母老虎———梅彦师母……
他知道自己这回是闯了大祸,真是屋漏遇暴雨、船破遭狂风、灾上加强祸、火上浇熟油———总之,再不跑就大难临头了。
李小木没等跑去,眼见远处之前搜寻自己的几人又闻声往这边掠来,他一回头,见屋内人影晃动,也要冲出屋子……
他心中叹了句前有追兵,后有母虫,吾命休矣!便提身向前窜去,脚还没落地,一股劲风便袭身而来,李小木又是一惊,一个侧步躲开,又是一阵劲风打来,他脚步轻移,又躲开,终于站定,发现前面站着一人,大大的脑袋,壮壮的身子———竟是多日不见得吴迟。
李小木心中一凛,心骂这节骨眼你又来凑什么热闹,脑中急转,正想编谎瞒过,却见吴迟只一闪便已到了他身边,夹起他飞身而起,李小木只是眼前一花,身子悬空,眼见脚下林木向身后飞掠,只一呼吸间,已飞出百丈,身后的女人叫骂声、弟子的吵嚷声瞬间远去……
………………
吴迟把李小木带到了一处偏静的地方。
李小木惴惴的低着头,不敢抬头,等着吴迟师叔的责骂。
“小木师侄———你这功夫在那学的?”吴迟猛然冒出的一句,却让李小木怔了半天。
“哎呀,快快说来,你的功夫在哪学的———身法,你的身法!”吴迟焦急的喊道。
“没,没学过啊———”李小木结巴道。他突然想到,自己也曾被八沿门的师长们询问过千百次,一样的问法,不一样的口气,但是自己确实不知道。
可见到吴迟一脸的失望和狐疑,李小木又有些不忍,他又多说了两句:“吴,吴师叔,不瞒你说,我之前总是上山下山的玩,哪有时间学功夫!”
“哦……”吴迟陷入深思。
过了好一阵工夫,李小木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痴”———他轻声喊了几声师叔,又忍不住捅了几下呆停而立的吴迟,吴迟却一动不动愣愣的直盯向前方。
李小木又唤了他几声,他依旧如此,不做应答。
正当李小木感到不耐,转身想走的时候,前方突然跑来一纵人,他见势,忙跳入旁边的草丛中。只见那队人将吴迟半围住,一见是吴迟,便随之惊愕,连忙躬身施礼道:“吴师叔(伯),弟子冒犯,请勿怪罪———掌门和各位师长们正请你们过去,商量要事———”
李小木听后心里一动———师长们不是闭关了么?
随后那队人又匆匆离去。李小木见吴迟仍是一副痴傻模样,本欲离去,却被吴迟一把又夹住上身,飞掠而去———
吴迟在空中道:“下面巡夜弟子众多,你随我去,我还有些事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