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文治今何在?赫赫武功俱尘土”,皇城洛都东坊的一家装潢富丽的私塾门口,一位衣着儒雅的老学究手握着一卷发黄的书页,一边手抚着花白的长须,一边悠悠地叹息着。只见他踱了两步,放下书,抬头眺望窗外,已是深秋时节,影影青山层云深处,依稀可见是巍峨的大晋朝太宗皇帝韩栋的泰陵,而今早就物是人非,不免让人感慨世事变迁如白云苍狗,那些百战功成的千秋霸业早就沧海桑田灰飞烟灭,只留下后人无限的怅惘兴叹。
“老师,你又在叹什么气?”一个青衫磊落的玉面少年郎应声而入,对着老先生嬉笑着道。
“小侯爷,你自幼深居浅出,从小就有夫人和侯爷庇佑着,不懂这些人情世故的。对了,小侯爷,你都已经完全出师了,我再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你还来找老夫做什么?”那老学究没好气地道。
那青衫少年一顿,依旧嬉皮笑脸地凑过去,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来看看老师都不可以吗?”
“哼!少来了,不过雪儿今天一大早就跟着她奶奶去报恩寺烧香还愿去了,你怕是要白跑一趟了。”那老学究瞪了他一眼,咽声道。
那青衫少年似是被忽然说中了心事,俊脸一阵胀红,一时愣住那儿,好久才回神道:“老师你别多想,我只是来看看你的。”
“你算了吧,前段日子雪儿跟她奶奶住在她姑姑家的时候,你怎么不来看看我这个孤老头子?偏偏雪儿昨儿才刚回来,你今儿一大早就兴冲冲地来了,真有这么凑巧?”那老学究吹胡子瞪眼,丝毫不给这个青衫少年一点面子。
少年郎一愣,悻悻地笑了笑,无奈地四处张望了一番,正要转身出门,忽然听到帘后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爷爷,我和奶奶东西都收拾好了,走吧,奶奶说今天是黄道吉日,到时候报恩寺里会有很多人的,抽签还愿是要赶早的。”话音刚落,一只纤纤玉手揭开了厚实的褐色帷布,从内室里走出一个白衣胜雪二九年华的妙丽少女,明眸皓齿修眉端鼻,标准的瓜子脸上淡妆点点,此时显然也是瞧见了门口处闻声转过头来的少年,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是一红,一旁的老学究似乎看不下去,发出一阵“咳咳咳”的干咳声,两人这才回过神来,齐齐转过脸去。
“好了,小侯爷,我们要出门了,你请自便吧!”那老学究显然对门前驻足的少年郎不是很乐意,吹着白胡子没好气地道。
“爷爷,你怎么说话呢?上门就是客,哪有赶人家走的道理?”白衣少女不满地轻声嘟囔了一句,门口的少年郎耳尖,听得真切,俨然已是眉开眼笑。
“是啊!老头子,小侯爷能上门来走走,那也是好事情,年轻人的事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解决,你在这儿瞎掺和个什么劲儿?再说了,雪儿和旭儿自幼就有婚约,多走动走动也是交流交流感情,早晚要在一起待一辈子的,难道你还想让他们两这辈子永不相见不成?”帘后走出一个满头银丝的雍容贵妇人,伸手抚了抚身前的白衣少女道。
“哼!你就惯着吧,这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记得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呢。”老爷子把手里的书一扔,转身就走了出去,贵妇人笑着看了一眼神色有些窘迫的孙女和门前一样窘迫的青衫少年,也跟着走了出去,特意要给两人腾出单独相处的空间来。
青衫少年笑嘻嘻地走上前去,白衣少女俏脸晕红,抬眼就瞪了他一下,嘟着嘴道:“你笑什么笑?不许笑,不许看。”
青衫少年敛起笑容,却掩饰不住眉梢眼角的笑意,走到少女身前,闻得一阵熟悉的扑鼻幽香,竟有些心醉神迷难以自制。
“听说你准备参加科考,你决定了么?”青年男女对视了半响,白衣少女低声道。
“你不喜欢么?那我就不考了。”少年一付懒散的样子,似是浑不在意。
“这是说得什么话?这种事关系到你一生的前途,哪里是能看我喜不喜欢的?再说你早就有了世袭的侯爵在身,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早晚要去面对。”白衣少女显然不喜欢少年此时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气呼呼地嗔道。
“这还没过门呢,就都成了管家婆了,以后那还了得了。”那少年似是早就明白了少女会有此反应,一点都不在意,依旧嬉笑着道。
“瞧你说的是些什么话,亏你还是名门之后呢,真不害臊。”白衣少女俏脸愈加晕红,着恼地伸手要去捶他,却被少年眼疾手快,一把握住纤滑的柔荑,脸上笑意更浓。
白衣少女浑身一震,红晕双颊,嗔望了少年一眼,低声说道:“快些放开,给爷爷瞧去了又要一顿痛骂。”
少年置若罔闻,只温柔的抚摸着纤滑的柔荑,口中温和地唤道:“雪儿,这些日子我好想你,瞧不见你,总觉得每天都空落落的。我觉得自己好幸运,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偏偏这个姑娘又是自己还没出生就订下的娘子,真是佛祖保佑。今天我也要去报恩寺烧香,而且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决定吃斋,向菩萨表示一下谢意,一个月我是受不住的,不过三五天的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