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翊皇宫出来回荣王府，白玉歌的心情并不轻松，她的容上出现了少有的沉重。对她来说，想做的想查的事没得到结果前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但云皇后今日这番话，却动摇了她的心志。
如若对方仅是用皇后的身份制止阻扰，她或许反倒不会这般难做，但身为外甥女，面对亲姨母关怀的叮嘱与请求，哪里能做到无动于衷？真心替自己着想的人，她必定珍惜。
这等情愫，就像是早就积了许多年，白玉歌实在冷漠不起来。她心知云皇后有她的难言之隐，有她无可奈何的苦衷，有她所不能直言的理由，便是在梦中都难以得到片刻的安宁，自己又何必还去加重她的负担？
在白玉歌心中，云皇后是不同的，不比席母白氏、徐侧妃等长辈，亦不似白落珠、席巧燕兄妹等亲戚，她不会去咄咄逼她，故意让她为难。
如此，便只能克制住自己的好奇。
即便，云族对她有再多的吸引，她也不能做出让云皇后担心的事来。
其实，诚如皇后姨母所言，不愿嫁给元竞鸣，想个实招给推掉便是。只要这未来太子妃的头衔去了，那何必再去管云族之女的事、云族的秘密？
只不过，老皇帝当初能赐婚，在未取得他所要见到的成效前，怕是不太可能轻易松口。再者元竞鸣，他亦不可能放弃北地荣王府那大片的势力，否则这些年来又何须对自己处处忍让？
他定想着，只要他不表现出厌恶嫌弃，只要他一心想成此婚，那不管自己如何闹腾，等水到渠成，自己就必会坐上前往他东宫的花轿？
“小姐，到了。”
刚下车，便见着白术正在西墙石狮旁和一个身着缟素的女孩说话。那女孩披着麻帽，低着脑袋跪在荣王府的门口，而她身后的担架上则横躺着个人，其身上盖着白布。
白玉歌脑海中的头个反应便是：卖身葬父？
举步朝那走去，而此刻白术亦听到了动静，转身见是她，忙作揖行礼道：“玉歌小姐，您回来啦。”
“这位爷，您就可怜可怜我，买了我做婢女吧。我什么都会做，真的，我不怕吃苦……”那女孩拉着白术的袍角，声音不停抽噎，沙哑着恳求道：“真的，只要您买了我，我就能安葬我娘了，求求您、求求您了，大爷。”
细看之下，白玉歌眉头一蹙，这女孩有点眼熟。
她记性极佳，很快就想到了是在何处见过对方，试探性的唤道：“二丫？”
那女孩的哭声一顿，然后朝白玉歌看来，不确定的问道：“您、您是玉歌小姐？”话出口，也不用人回答，似认定了就跪行过去，改抓白玉歌裙角，“玉歌小姐，您帮帮我吧，我知晓您是最好心肠的人，求您、求您让我娘能入土为安吧。”
二丫身后平躺着的，正是不日前在镜湖居前被梁大老爷手下毒打的妇人。
白玉歌当时站在二楼厢房的窗前，自是看清了这对母女的长相。当时安紫叶还替她们打抱不平，只不过当初救下来时这妇人还活着，现下却成了俱冰冷的尸体。
“大小姐，您识得她？”
白术问着，脸色已有松动。如若是过去，只有他在这照看，多添个人也没什么，但现在侧妃、玉歌小姐、落珠小姐都在，而王府里又不缺侍女，他哪敢随意安排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府？
而如果玉歌小姐认识的话……白术早前的为难消散，正想开口留下时，却被人伸手制止。
白玉歌脚步往后一退，对上二丫仰头脆弱的目光，声无波澜的问道：“你怎么知晓我心肠好？”
“那日、那日在镜湖居前，您帮过我。”
“哦？我怎么不记得？”白玉歌侧过脚步，语音淡淡，“那日出手救你的是将军府的小姐，你想来是来错了地方。”
“不、不是的，我知道是您让安二小姐出手救下我的。玉歌小姐，您救了二丫，二丫今后就是你的人了，还请您再可怜可怜我，让我进王府做婢女，让我娘得以安葬，二丫一定会好好服侍您的。”
她说着，就双手叩拜，磕起响头来。
“我不缺服侍的人。”
白玉歌伸手朝后招了招，青玉和红书上前，她指着二人笑道：“你说你可胜得过她们？这是宫里调教出来的，能文能武，规矩礼仪一应俱全，你觉得你有资格站在我身边？”
“玉歌小姐，”
白术有些看不过去，想替跪着的人说话，却被白玉歌抢先道：“白管家，我们荣王府不是大善堂，这天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你难道都要收进府安置吗？”
“奴才不敢。”
二丫已经哭了出来，泪流满面的仰头望着白玉歌，见对方毫不松动，转身扑倒妇人的身上哭诉，“娘、娘，女儿没用，连张席子都给不了您。女儿对不住您，女儿这就来陪您……”
说着从地上站起就朝石狮跑去，俨然有要撞上去的意思。
白术一急，喊道：“姑娘……”
青玉和红书二人亦是面色一紧。
白玉歌手中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