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米以外,有几具交战双方士兵的尸体相互重叠在一起,这堆尸体的最下面压着一具诡奇怪异的尸体。
之所以用诡奇怪异来形容,并非这具尸体的脸庞染满了血渍和污垢,而是这具尸体的右眼睛一直微睁着,迸射出凶暴的光芒。
这当然不是什么尸体,而是活着的人,是那个一枪打死喷火兵,妄图致邓安国于死地的敌军狙击手。
此刻,敌狙击手的右眼顺着AK-47冲锋枪的照门和准星,观察着二十多米外的交通壕,又凝神又专致,他在等待邓安国失去耐心,变得躁动冒进,那样的话,他才有可乘之机。
他原本有机会狙杀更多的中国士兵来泄愤,可是他却没有动手,因为他心知肚明,如今B号高地已完全陷落,四到八处都是中国士兵,一旦暴露形迹的话,定然插翅难飞,所以他才决计挑选有重要价值的目标下手,比如军官,火箭筒射手,通讯兵,迫击炮手,喷火手等等。
他见邓安国身穿四叶双面迷彩服,知道邓安国来自军区级侦察大队,价值巨大,是以他把狙杀目标选定为邓安国,将其他目标置之不理。
他确实选准了目标,倘若能将勇贯三军,所向无敌的魔鬼刺客铲除的话,就算他行藏败露,难逃一死,至少也死得其所,因为他总算替他们国家的军队拔掉了一颗毒牙。
突然之间,九点钟方向,有一顶钢盔慢慢悠悠地从交通壕里探出来。
敌狙击手并不感到惊喜,也不急着瞄准射击,而是心平气和地盯视着那顶钢盔。
他经过短期的专业训练,教官来自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的鹰眼狙击手分队,可谓师出名门,是以他的狙击战术十分精强,利用钢盔当诱饵的伎俩,早就司空见惯,不着邓安国的道儿,自然见怪不怪。
正当他以为那顶钢盔不过是对手的诱饵之时,异常情况蓦然发生了。
那顶钢盔全部探出了掩体,钢盔的下面隐隐然然地露出一张人脸来。
敌狙击手心头猛震,凝神一细察,确实是一张人脸,只是那张人脸沾满了血迹和污秽,极难看得更真切。
心头狂喜,他心想那个可怕的对手终于沉不住气了,把头探出掩蔽物来观察,这回可是逮住他了,战机稍纵即逝,必须当机立断。
心念一转,他立刻摆动枪口指向,准星压在那颗戴着钢盔的脑袋上,迅即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7。62毫米子弹轻易地钻进钢盔,飙出一股红白相间的液体,那颗脑袋猛地一甩,消失在壕沟内。
敌狙击手的心情登时无比释然,强烈的成就感冲胸而起。
嗵的一声沉响,用作诱饵的敌尸仰面倒下,脑血溅到了邓安国的脸颊上黏黏呼呼,邓安国恍若未觉,腾地长身而起,出枪、挺臂、挺手腕,几下战术动作有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而主眼、照门、准星和敌狙击手的眉心也在同一时间构成一条直线。
突然间,敌狙击手的脑袋爆裂,血浆夹杂脑汁,像摔碎的西瓜搅拌着烂豆腐一样,四处溅溢。
敌狙击手的脑袋瞬间支离破碎,邓安国惊喜交加,喜的是那个难缠的对手终于授首伏诛,惊的是刚才扳机还没有扣到位,枪竟然抢先响了,而且枪声明显不是他自己手中这把枪发出的。
身子缩回壕沟内,他心头疑云大起,摸一摸AK-47冲锋枪的枪管,冷冰冰的,没有击发过,而枪口也未见有烟冒出。
他目不稍瞬地望着手里的枪,寻思:刚才一枪将敌人爆头的人明显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那会是谁呢?难道是陈瑞吗?因为整个A师侦察连,除我以外,只有陈瑞一人受过专门的反狙击训练。
邓安国正自疑惑不解,忽然听见右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有人沿着交通壕向这边靠近。
急忙敛住心神,他右手刷地拔出五四手枪,迅速地挪移到右首的拐角处,背靠壕壁蹲下,枪口对准脚步声传来的方位,凝神一细听,从步履声来判断,来者显然不止一人。
脚步声渐行渐近,来者至少有两人以上,而且是擦着两边的壕壁,慢慢腾腾地移动着步子,显得非常警惕。
可能是正沿着交通壕搜剿残敌的己方士兵,邓安国心头稍宽,但敌友尚不明朗,他仍不敢掉以轻心,俯伏起身子,以最为安全的卧姿方式探头观察。
拐角另一头,壕沟的左右两侧,各有两名中国士兵低姿势持握56冲锋枪,侧身贴近壕壁,异常警惕地向前搜索推进,其中一名手持AK-47冲锋枪,斜背着一支85式狙击步枪。
邓安国一见那人正是陈瑞,暗忖:果不其然,是搜剿残敌的战友,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适才抢在自己之前,一枪爆了敌方狙击手脑袋的人就是陈瑞。
坐起上身,他背靠着壕壁,掏出一根烟,横在鼻孔前,嗅一嗅烟草味道,朗声道:“雄娃儿,刚才一枪打碎敌方狙击手脑袋的人是你小子吗?“
陈瑞正兀自警惕地搜索推进,忽地听得前方拐角处传出洪亮的问话声,心神一凛,条件反射地屈右腿跪地,刷地一枪口,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