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细听片刻,周遭没有可疑的动静,邓安国方才慢慢地直起身体,探头向军营内搜视。
巡夜哨兵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无精打釆地在营地里转来转去,他们当中不少人精神委顿,明显不如先前那么生龙活虎。
抬起右手腕,邓安国一看军用防水夜光表,现在时刻已过凌晨两点半,心想这个时间段正巧是警卫人员身体活力最低,最易疲乏,最易疏解警惕的时期,也恰好是侦察兵渗透,隐蔽接敌的黄金时机。
心头微喜,邓安国带着曹昌和青松压低身形,顺着堑壕悄然摸到军营东边的木架了望塔楼跟前,隐蔽起来,各人凝神细听塔楼上的动静。
塔楼上的哨兵显然已经倦意浓浓,不停地张嘴打哈欠,抱怨时间过得比蜗牛爬行还慢,老是熬不到换岗的那一刻,想要抽根烟提精神,可惜一个月的饷钱还不够养家,买包劣质香烟都有点舍不得。
邓安国向曹昌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合并,往左手掌下方一指,命令他清除哨兵,占领这个了望塔楼。
曹昌深知这是执行实战任务,非得杀人不可,而且是近距离,使用军刀割断敌人的喉咙,稠糊带着温热的鲜血粘满双手,敌人瘫软在自己怀里,剧烈地抽搐几下身体,随即不明不白地死去。
曹昌生平从未杀过生,想到一刀抹破敌人脖子的残酷性,不禁心生惶悚,浑身起栗。
稍事迟疑后,他心下一横,双手撑在堑壕上沿,奋力一捺,身子横向跃起,一个大鹏展翅,轻轻纵出堑壕,旋即低头弯腰潜行至塔楼底下。
抬头仰望一下塔楼底板,又巡视四周,没有发现敌情威胁,他便抽出81式刺刀,衔在嘴巴里,顺着塔楼东北角的木柱,轻轻缓缓地攀援而上。
邓安国霍然想起曹昌是生平首次杀敌,不由得大为忧虑,心想这小伙自幼受中国传统道德观念的熏陶极深,天性善良,温厚纯朴,虽然血气方刚,铁骨铮铮,但骨子里还是缺乏争强斗狠的暴烈细胞。若是他一时心慈手软,狠不下心对敌人痛施辣手,从而提前惊动了敌人,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邓安国想到这种不良后果,顿然悔意大起,不该去命令曹昌去干这种从敌方岗哨背后猝然施袭,一刀将其脖子抹破的残忍差事。
就在这时,曹昌已悄然无声地抵近塔楼东北角边沿,他停下来,慢慢伸长上身,探头向塔楼内察看敌军哨兵的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