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煞有介事地道:“副连长,你跟他一样,也是经过大阵仗的一级战斗英雄,也有很长一段时间脱离基层,但你们两人突然一到一线作战部队,面对广大的战士,反应截然不同。”
稍顿,他凝重地望着邓安国,问道:“副连长,还得你去年刚来军区侦察大队一连,和我们初次见面时的情形吗?”
邓安国点点头。
陈瑞眉飞色舞地道:“你面对连里百十号精壮壮的侦察兵,面对上百双带着怀疑和轻蔑目光的眼睛,脸不改色心不跳,用书上的话说叫泰山崩于眼前……这…什么来着?”
呵呵一笑,邓安国接过话头道:“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
“对,就是这句话,瞧我这脑子,当年读的书全还给老师了。”陈瑞狠狠一拍后脑勺,接着一本正经地道:“你看看那个刘指导员,往弟兄们面前一站,双腿就发软,身子连打哆嗦,似乎被弟兄们的气场给震慑住了,这像那门子战斗英雄,倒像个欺世盗名的跳梁小丑。”
邓安国笑呵呵道:“也许是多年在机关大院坐办公室,工作环境太舒适,生活过得相当安宁,他的锐气被磨光了,变得畏畏缩缩了。”
“屁话。”陈瑞愤激地道:“如果他是在战场上与敌人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战斗英雄,就算从事多年的文职工作,就算锐气和豪气被磨平了,也不可能见到我们这些侦察兵跟黄鼠狼见到人一样,畏畏缩缩。”
说到此处,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激动,给副连长讲话口气太重,言词粗鲁,便歉然道:“对不起,副连长。”
邓安国摇头道:“咱俩是私底下交流,不用讲究上下关系,随便些。”
嗯了一声,陈瑞煞有介事道:“副连长,我敢说他今早的五公里奔袭训练,肯定拿不下来。"
邓安国哂然一笑,不置可否地道:"好了,不提刘指导员了,闲谈莫论他人非。"
他心知肚明,连里以陈瑞为代表的老兵们,已经开始怀疑刘明光的一级战斗英雄称号有弄虚作假的嫌疑,看来刘明光这个指导员往后可难当得很。要知道A师侦察连是虎踞龙盘之地,战士们尽皆崇拜强者,若没点真本事,可不那么容易忽悠过去。
收起步枪,除下自制的伪装披风,邓安国蓦然想起什么,便对正在喝水的陈瑞叮嘱道:“以后不管当着连里什么人,都不许议论刘指导员,明白吗?”
“为什么?”陈瑞用袖子抹了抹嘴唇上的水渍,不解地道:“副连长,你应该看得出来,那刘指导员浪得虚名,为什么还要帮他护短。”
“不许做影响干部和战士关系,破坏连队和谐气氛的事。”邓安国看着一脸惑然的陈瑞,疾言厉色道:“听话,明白吗?”
陈瑞见副连长满脸愠色,显然心里有火,便不敢多问,洪声应道:“是,明白。”
蜿蜒盘曲的山道坑坑洼洼,崎岖而狭窄,一眼望将上去,一片浑浊,分不清哪处高,哪处低。
刘明光既惧怕踩上毒蛇,又对地雷心存余悸,一路之上,提心吊胆地紧跟在小李屁股后面,睁大眼睛紧盯着小李的双脚,心想:只要沿着这娃子踩过的地面走准不会有事。
突然之间,他踩到一块苹果般大小的卵石,脚下打了个滑,身子登时不稳,摇晃了两下,朝后一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