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生大惑不解,问空枪都打不响怎么能练习射击?
陈瑞顺手拾起一颗子弹壳,在赵永生眼前照了照,然后把子弹壳放置在枪管前端,告诉赵永生空枪练习击发的难度并不低。
赵永生半信半疑,陈瑞告诉他现在枪里没装子弹,不会有危险存有,完全可以将注意力放在照门和准星的平正关系上,击发时要保持所有的瞄准动作不变,除了手指动之外,身体腰腿各部都不应有特殊动作。
陈瑞讲得口沫横飞,赵永生听得有些飘飘然,用袖子擦了一把汗,便即试着瞄准目物。
片刻之后,他显然找到了开枪的最佳时机,右手食指果断扣动扳机。
铿的一下,撞针空击枪膛。
叮的一声,子弹壳滚到了地上。
陈瑞捡起弹壳,告诉赵永生,说他刚才其它的环节都很到位,就是击发时,食指猛然加大力度一扣到底,造成枪口向左下摆动。
陈瑞把弹壳重新放在他的枪管前端,说练习时把主要精力放在枪面平正关系上,用心体会边瞄边预压扳机,不知不觉中击发的动作要领。
赵永生似懂非懂,揉了揉胀痛的眼皮,深呼吸一口气,随即重新据起了枪……
深夜,邓安国平静地躺在床上,心潮涌动,难以安然入睡,忽然听得噌的一下轻响,黑雾雾的房内蓦然亮起一团微弱的火光。
本能地揉了揉眼睛,他侧脸一看,见肖均风不知什么时候翻身坐起,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一支劣质香烟,吧哒吧哒的抽着。
借着火柴的微弱光焰,邓安国清楚地看到肖均风那张历经沧桑的脸膛上,充盈着极其忧愁和焦虑的神色。
诚然,肖均风亦是寂寞难熬,可能在思念远在千里之外的妻儿老小吧?
也是的,连年以来,南疆烽火连绵,各大军区的轮战部队来来去去,换了一拨又一拨,A师作为边防部队长期在南疆驻守,虽说一直处于战备待命状态,但却要时刻准备着,不能有丝毫松懈,不一定那一天上级一个命令下来,部队就要开拔到战场上去与敌军展开生死较量。
常年处于战争边缘线上的军人,谁都难免会在闲暇之余,忍不住去想念家乡的亲人,而那些望门盼儿归的母亲又何尝不在为前线的儿子牵肠挂肚呢?而那些成天操劳繁重家务的妻子同样在为戍守边防的丈夫提心吊胆。
对战争的惶恐、对自己未来命运的忧虑、对家乡亲人的牵挂、对女友的依恋、对敌人的仇恨…一应俱全,极大的压力考验着年青士兵们的心理承受力,迫使着他们无法像后方那些同龄青年一样,海阔天空地享受着欢乐和安宁,牵手女友去踏青、邀聚几个哥们去溜旱冰或蹦迪、单独一人去泡录像厅、坐在宽阔明亮的教室里读书求知……一切同龄男孩子应该张扬的个性对他们来说更不敢奢求,他们正在做好用血肉身躯戍守边关,悍卫祖国领士和民族尊严的准备,他们正在准备牺牲自己的一切,不仅是生命,还包括青春、爱情、亲情、身体健康、家庭婚姻、甚至是人性……
邓安国算是真正明白当自己追随父迹,投考陆军学院的时候,青梅竹马的初恋女友乍猛地向自己提出分手的缘由了。
现在,他的一颗心又已经越过千山万水,飞到大学校园里……下课铃响了,同学们很有秩序地涌出教学楼,初恋女友抱着一叠书本,正自随着涌动的人群姗姗地走向宿舍楼,体态婀娜,步履轻盈窈窕,秀发如云,滑腻柔软,随着春风飘舞,油亮而光洁,在人群中一枝独秀,犹如一朵出水芙蓉,如花似玉的迷人风姿,引来无数靓男驻足倾目……
邓安国仿佛看见初恋女友袅袅娜娜地走进了宿舍楼,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一下,他是多么想留住她那飘逸的身影,还有那回眸的笑容,好遮住他心间的战争阴影,可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就象那飘忽的风,要抓却怎么也抓不住,只好把它托付在梦中。
邓安国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到迷糊状态,在梦里他又回转到三个多月前,马伟正在面前牺牲的那一刻……
"骏马,我的好兄弟,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回家了,你要撑住,撑住哇!"
马伟正瘫软在杨志新的怀里,脸色蜡黄,双眼瞳孔里的光芒慢慢地变得暗淡起来,嘴唇紫乌,嘴角两边溢出血沫,生命已近油尽灯枯的境地。
杨志新神情焦急地喊道:"兄弟,你一定要挺住,马上就要到家门口了,你一定要挺住,听见了吗?"
"本来早该走了,谁让你们偏要留下来跟这帮王八蛋打阻击战,白白牺牲一个好兄弟。"
直升机驾驶员老周责难起大家来,有种放马后炮的意味。
正靠在机舱壁上喘气歇息的邓安国听到杨志新正在呼喊马伟正要挺,心弦一颤,方才想起马伟正已然油尽灯枯,全身的疲惫顿时荡然无存,代之以沉重的悲痛和哀伤。一旁,蛮牛林平、野猫子徐帮成、西北狼陆大伟以及赵部长也都不约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