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的破空啸音尖厉刺耳,子弹不时地擦过邓安国身侧和头顶,灼热的气浪刺激得他脸颊肌肤痛如刀刮斧削,他恍若未觉,瘦削身影左闪右晃,东腾西挪,时疾时徐,越军方面即使有出色的狙击手,面对他那出神入化的战术规避动作,也只能摇头苦笑。
借助山体上茂密植被的掩护,邓安国掏出几颗82-2手榴弹和几根钓鱼线,边向山包顶端攀爬,边寻找合适的位置布设诡雷。他知道,尽管越军中有很多士兵自幼生长在丛林里,对丛林的一切烂熟于心,简单的诡雷和陷阱未必能杀伤得了他们,但他自负精专于诡雷设计和陷阱架设,只要不是顶级高手,很难逃得过去。
就这样,邓安国不时地向追兵胡乱开枪,不时地大声辱骂越军乱,几乎把自己所能说得出来的污言秽语都用尽了,敌人被他激得怒发如狂,死死地咬住他不放,一步一步地往他布设的圈套里钻。
嘭的一声大响,一双肉掌猛力拍打在桌面上,恍若八级地震骤然爆发,办公桌上的钢笔和一大叠文件被震得飞了起来,电话机滑落到水泥地板上,噼啪的一下摔了个四分五裂。
一个身材瘦矮,面容阴鸷,眼神酷厉的越军上校军官独自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妈的,一群酒囊饭袋,连偷袭后勤补给站的中国侦察兵小分队的人数都搞不清楚,废物,都他妈全是废物。”
此人便是越军步兵第六师的副师长兼参谋长武元斌。
“上校同志,怎么了?”两名形色悍厉的警卫人员推门而入,诧愕地望着正自火冒三丈的长官,他们不知道这位平素温文儒雅,寡言少语的长官今天恁地雷霆大怒,究竟所为何事?
一拍桌案,武元斌大手一挥,声如裂帛般吼道:”滚,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两名警卫面露骇色,带着满头雾水,灰溜溜地出去了。
轰走警卫后,武元斌长叹一口气,瘫坐在办公桌后的藤椅上,右手抚着脸颊,在苦思冥想。
步兵第六师曾在抗美救国战争中战功卓著,是越军阵营里最骁勇善战的轻装步兵师,无论战绩还是声名,均不逊色于臭名昭著的王牌31FA师,尤其是在79年那场排山倒海的自卫反击战中,这个师曾与中国军队有过几大规模的正面交锋,当时武元斌还是一名中校副团长,他所在的三团战斗力最为强悍,让与之对阵的中国军队吃尽苦头。
正因为步兵第六师战果辉煌,份量在越军高层心目当中蒸蒸日上,被确定为对华战争的三大主力之一,地位大有赶超王牌31FA师的势头。然而好景不长,81年中国边防军发起收复扣林山的战役,同占据此山的步兵第六师三团展开生死对决。
当时刚刚升任中校副团长的武元斌雄心勃勃,傲气十足,矢志再铸辉煌。谁知事与愿违,他怎么也不曾想到,扣林山竟然成为他战功赫赫的戎马生涯中的滑铁炉。是役,步兵第六师三团几近全军覆灭,他本人也差点当了中国军队的俘虏,扣林山从此回到中国人民的手里。
兵败扣林山后,原本风头正劲的步兵第六师从此声名狼藉,他武元斌仕途前景一片暗淡,在高层心目中的份量一落千丈,步兵第六师自然也被搁到一旁坐起了冷板凳。此后几年里,步兵第六师一直退居二线,境遇较之往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不仅建制不完整,兵员素质差劲,指挥官水平良莠不齐,军费不足,武器装备更是严重老化,堂堂的步兵师几乎沦为了地方公安军。
在蛰伏的漫长时日里,武元斌苦苦煎熬,以图东山再起,可惜始终被高层束之高阁,即使是在王牌31FA师与中国军队交战频频失利的情况下,高层也没有考虑过重新起用步兵第六师。
武元斌见重整旗鼓,重塑辉煌的希望渺茫,精神消沉,终日抑郁寡欢。正当他心灰意懒,打算转业之际,时来运转。三年前,有王牌的王牌之称的31FA师师部突遭中国侦察兵偷袭,师部参谋长遇刺身亡,副师长身负重伤,险些变成植物人。变故发生后,越军高层决定对31FA师进行大整顿,几个上层指挥官被迫引咎辞职,所有基层指挥官接受调查。
在31FA师指挥系统大换血后,部队士气低落,军心不稳,战斗力自然大打折扣,已经不宜承担与中国军队交战的重任,须得长期休整,为此,越军高层经过深思熟虑,决定重新搬出已经闲置在一边多年的步兵第六师,于是戎马生涯已近山穷水尽之境地的武元斌苦尽甘来,盼来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由于他曾在中国高等军事院校深造过,深谙中国陆军步兵战术,也擅长阵地攻防战,因而深得高层的器重,并且委以步兵第六师副师长兼参谋长两大要职,军衔总算晋升到了上校。
在经过漫长的苦熬后,终于等来了重塑辉煌的机会,他倍加珍惜,除了协助师长处理全师日常事务外,全盘负责统管全师的军事训练工作,目前由于部队扩编,即将补充大量新兵,他更是忙得团团转,用日理万机这个词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正是因为他军事素养矫矫不群,能者多劳,才深受上级赏识和下属拥戴,可谓如日方中,前程似锦。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