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古郡与高山国的接壤地带,一片不起眼的悬崖峭壁上,正有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盘坐于此。
他须发皆白,发髻插着一支银钗,身穿刺绣灵鹤的衣袍,气质飘渺出尘,明显是一名修为高深的仙师。
白鹤道人眯着眼,手捧一块刻满巫文的传音符石,抚须思索着什么。
他数十年前就受族中指派,潜入凉州,到崇古郡设置情报点,成为一名隐于黑暗中的九黎密探。
出行前,他不过是肉身境大圆满的实力,但来到大夏腹地后,巫法毫无寸进,而道法修为却是一日千里,短短数十年竟让他晋升到宝阙秘境‘凝气境’中阶的高度。
白鹤道人寿元将尽,数十年来与夏民同住,修习大夏道法,一颗心早已被熏陶,对于这场席卷大荒东域的族群争斗,他既是惋惜,又是悲叹。
但他终究是沐浴过圣坛巫力的九黎子民,一开始他就没有选择,只能站在族人这一方。
所以在码头斗法中,他发现那名可疑人物后,立即将情报直接传给了夜刹太子,但三日前那人莫明失踪,太子携部众暴怒赶来,让他忧心忡忡。
“叮”
在他思索间,手中的传音符石忽然轻颤了一下,巫文透亮,传出一个冷漠的年轻男音:“乌炎,本太子已赶至崇古郡境内,你是否找到了夏铮的行踪?”
“夜刹太子,此地乃是十万苍茫深山,随处可见凶兽妖禽,乌炎唯恐打草惊蛇,因而不敢放开精神力探查,仅有在此地等候太子赶来作主。”白鹤道人连忙回应道。
“废物,叫你看一个人也看不住,是不是在大夏潜伏多年,遗忘了我族的祖训?”
夜刹寒声道,明显在压抑暴怒及杀意。
“在‘太清峡’汇合,本太子于日暮时抵达,你还有一天的时间,若还找不到那人的行踪方向……”
夜刹说到最后,已经咬牙切齿,心中对夏铮的恨意及杀机完全爆发,霎时让整枚传音符石“咔啦”一震,碎裂一地。
白鹤道人脸色“唰”的苍白,喃喃自语几句,忽地摘下腰间芥子袋,又从袋口里取出一个黑雾缭绕的虫囊。
虫囊乃是九黎巫师必备的法具之一,如同芥子袋一样,内部自成空间,可装纳且养育无数毒物蛊虫。
他心念一动,一群‘嗡嗡’振翅的幽黑蜜蜂飞出虫囊,绕着他一阵飞舞后,领头蜂后骤然趴伏在白鹤道人的掌心中,似在辨析着目标的气息。
三日前的码头斗法,这条手臂曾被夏铮一拳击伤,如今虽然恢复过来,但经脉血肉中的真元气息依旧残存着。
片刻之后,蜂后重新飞起,嗡嗡扇动羽翅,呼唤蜂群,竟停在悬崖一块巨石上。
“怎么回事,养育了数十年的引路蜂,不应有此失误啊……”
白鹤道人皱眉自语,这种‘引路蜂’乃是九黎巫师的追敌手段,只要存有一丝气息,纵然相隔千里,亦有极大把握找到目标的行踪。
但眼前这一幕叫白鹤道人满头雾水,向来听话的‘引路蜂’,怎么就停在了一块巨石上,不按气息追踪而去?
“……原来是你,你的九黎名字叫乌炎吗?”
这时,空旷寂静的悬崖峭壁,陡然传出一句轻淡的话语。
似有一道惊雷轰在头顶。
白鹤道人心中骇然,不顾仙风道骨的形象,翻身跳起,环顾左右,冷声喝道:“何方妖孽,如此鬼祟行径,莫非在欺我白鹤道人年老体弱吗?”
“好一个何方妖孽,好一个鬼祟行径,好一个年老体弱!”
只听附在巨石的那群引路蜂哄乱起来,一团火焰凭空出现,焚烧虚空,一只只引路蜂似有灵性,发出惨叫,坠地而亡。
下一刻,一名身披银白道袍,头戴逍遥巾,气质出尘,仪表不凡的少年道士脚踏巨石,手提一柄磐龙宝剑,冷冷看了过来。
“是你!”
白鹤道人惊得踉跄连退数步,继而失声叫道:“怎么可能,天下间竟有这等隐匿之法,近在‘凝气境’修士十步之内,但我却毫无所觉?”
“我问你,在崇古郡潜伏期间,伤人多少,杀人多少,亵渎了多少具强者尸身?”
夏铮走下巨石,提剑缓缓行来,山风拂起他的发丝,卷动他的衣袖及衣摆,衬着那一双黑亮淡漠的眼眸,俨如一尊执法天神,浑身充满不可抗拒的威严。
“……伤人过千……杀人过百,将尸身炼成傀儡有……”
白鹤道人对上夏铮闪烁金光的双眸,只觉眉心一阵刺痛,他欲抵抗那股昏昏欲睡之感,但神志却不听使唤,张口艰涩答道,
“你、你竟敢入侵我的心神?”白鹤道人说到一半,忽地惊醒,回忆方才所言,不禁气得须发皆张,眼眸充血。
夏铮心中一叹,以他的精神力,能使同阶者陷入幻境,受自己控制,却持续不了多久。
“我这口宝剑,名曰磐龙,昨夜方才锻造成功,今次拿你开锋试剑,替天行道,一名九黎巫师的鲜血,倒也没辱没这件灵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