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通宁郡。
日月如梭,光阴似水,一连十几日过去,月霞大典明日即将开启,郡城的气氛达到了大典前的最高峰。
城外,在卫氏与城主府的救济协助下,无数流民得以登户造册,搭建起了简易的民房,正式在郡城之外安定下来。
城内则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路人锦衣新装,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连那鳞次栉比的店铺都挂满了月牙、圆月、半月等形状的银色灯笼,朦朦光华透出,好似千万轮玉盘。
郡城内城东南角有一块数百亩大小的空地,这里毗邻妙法观,地势较高,中央筑有一座高达丈许的方形祭坛,登上此处,内城的景象尽览无余。
因为永宁仙坊拥堵爆满,城主下令在这片空地修建了临时的坊市,此时大小摊位林立,法器、丹药、符箓等物品琳琅满目,让诸多外郡修炼者目不暇接,不知不知沉寂在这乱世难得的庆典当中。
城主府。
苏渐鸿一袭玄端礼服,头戴委貌冠,腰间组佩鲜亮辉映,此刻长身而立,站在正堂石阶上,闭眸以神识感知治下的安泰祥和,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道兄!”
庭中紫、青两道光芒一闪,清风羽客、五雷狂徒两人联袂现身,“道兄,你传讯我等,州牧于今日正午驾临府内,这一消息属实吗?”
“不会有假。”苏渐鸿淡淡笑了笑,道:“百年一次的月霞大典,何州牧又怎会甘心错过?若他不来,我反倒觉得疑惑。”
“哼,乱世之后,此人掌控了山云、山豫两郡还不够,而今还妄想染指通宁郡,莫非此人真有篡夏自立,拥兵为王的野心?”
五雷狂徒眸露凶光,冷笑说道。
“乱世当为草头王,他山豫一郡背靠北地,近年来九黎在北地肆虐,此人想必收拢了数以万计的北地败兵、流民,实力不知扩增了多少倍,又怎会甘心做一个空有名头的州牧?”苏渐鸿斜了他一眼,凝重说道。
清风羽客亦敛去了浪荡之色,双眸精光熠熠,笑道:“我通宁郡居宁州之中,向西可抵月霞古林,向东可入溟州,横亘东西两头,何义老儿若想扩张势力,就必须谋夺通宁郡,进而以通宁郡为前线,攻伐泰安郡、渤海郡,最后执掌宁州五郡,成为名副其实的一州之牧。”
“来者不善吗?”
苏渐鸿眸光掠过西北方向,问道:“可有夏小友的消息?”
清风羽客、五雷狂徒闻言,相视一眼,皆摇头苦笑道:“自从那一夜诛杀宇文叛贼,这半月来那小子像是失踪了一般,无任何消息传回。”
“是吗?我可是对他寄予厚望,若此次仙缘大选上,城主府派出的代表力压众多宗门的天才人物,震慑诸雄,我城主府的威望必定如日中天。”
苏渐鸿抚弄长髯,似笑非笑道:“介时我们亦可挟威势镇压凌云宗、归宁剑派这两大宗门,斩灭动乱的祸根,任他何义老谋深算,恐怕面对铁板一块的通宁郡,亦是如咬玄龟,无处下口吧?”
“道兄高明,以夏小友的手段,那一晚诱我们成为爪牙,坑杀了两名九黎巫师,且独力斩了宇文天鹰,你说仙缘大选上那些黄口小儿,又怎会是这只小狐狸的对手?”
清风羽客、五雷狂徒两人相视失笑,他们对上夏铮尚且吃了闷亏,何况那些自诩天才、骄傲自大的宗门弟子?
……
卫府,别院。
八角亭中,卫冰儿亦是盛装打扮,娇小的身躯罩着一件玄黑曲裾礼服,头梳高髻,乌发柔顺黑亮,插着几支莹白的玉簪,映衬着精致的面容,既是端庄俏丽,又柔媚婉约。
她坐于亭倚,趴在椅栏上,望着院中那一汪碧池,美眸透出落寞之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冰儿!”卫员外急匆匆从院子外走来,边走边高呼道:“冰儿,李郡丞长子李熙、万器山庄少庄主、飞仙阁阁主古震之子及内城众多世家公子已在外堂等了大半个时辰,你怎么还不出去迎客?”
“迎客?”
卫冰儿闻言,俏脸浮现一缕怒色,回首叱道:“爹爹,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我卫氏落魄将死之时,怎么不见他们来访?而今卫氏得城主信任,这些人相继上门,爹爹莫非不知其中原因吗?”
“冰儿……仙凡有隔,仅是寿元一关,你便无法踏过。修行之人境界到了深处,闭关百余年,对他们而言亦不过眨眼而已,但是对凡人呢,从呱呱坠地,到埋尸黄土,是整整一个轮回啊。”
卫员外走入亭中,端坐下来,叹息道:“为父不阻止你将龙鳞战甲赠予他,你知道因何吗?这件顶阶法器,乃是我卫氏的祖器,足以偿清他的所有恩情。”
“所以,冰儿,你就不要对他抱有念想了,外堂来访的皆是郡城排得上名号的年轻一辈,家世身份不俗,冰儿你若想选一位夫婿……”
卫员外顿了顿,欲继续说些什么,但却迎上了卫冰儿一双充满怒火的美眸。
“父亲,你当真是这样想的吗?”卫冰儿柳眉倒竖,冷笑道